明砚舟拧眉听着,并不开口。
“那人是主子手下的护卫,武功群。但……”他顿了半晌,哑声道:“那人似乎不是大胤人。”
明砚舟想起方才那幅画,眉眼一沉,他低声道:“你如何知晓?”
“他的刀柄上,刻着突厥的文字!”
“他是突厥人?”
那人双眼微抬:“此仅是我的猜测,不过他所用兵器,是难见的双刀,也正是如此,他才可得主子赏识。”
“你口中的主子,到底是谁?”
“不知,主子从不露面。与我对接之人也只是他手下一名可用之人而已。”
“你不知自己为何人卖命?”
那人颔:“是。”
“那你可知那突厥人的名姓?”明砚舟牢牢盯着他。
“我不知他真名,但在大胤,他叫吴峰。”
明砚舟心中一紧,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口气。
果然是他!
明骁舟察觉他心绪起伏,开口道:“可还有其他?”
过了片刻,那人哑声道:“我虽不知主子是何人,但知晓他位高权重。”
“由何知晓?”明砚舟紧紧凝视着他。
“只因吴峰曾说,如今大胤能将他堂而皇之藏在眼皮子底下的,也只有主子一人了。”他沉声道:“王爷不妨去汴京城百官家中查一查,看看谁家有位惯会使双刀的护卫。”
明骁舟到此刻才抬起眼,他看向那被绑缚的严严实实之人:“本王如何信你?”
“我所言真与不真,一查便知。”
明骁舟闻言,未再说话,只转身往外走。
那人见状,满是污血的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王爷,我所言皆为真,故还请您留我妻儿一条命,至于我,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步履不停,只扬声道:“本王从不食言。”
那人闻言不再开口,只低声哼唱着一不知名的儿歌,随后缓缓阂上眼睛。
明砚舟走在回廊之上,单薄的衣料迎着风,周遭一切仿佛都失了颜色。
明骁舟跟在身后低声道:“不逾,你可是在想吴峰之事?”
明砚舟垂下眼,半晌后颔:“是。”
“他彼时在军营中,未曾有何处异常吗?”
“无甚异常之处。”明砚舟拧着眉,想起他们一道围着篝火喝酒的场景。
青州的风带着粗粝,刮的人面颊生疼,众人都黑了许多,只有明砚舟仍是一副白皙的面容。
吴峰笑道:“皇亲国戚到底不同,便是青州的风待你都宽容许多。”
叶宣听到后哈哈一笑:“那可不,此处的风见了他都是绕着走的!”
在场的副将中,数明砚舟年纪最小,被打趣也不生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那又如何,我在战场之上杀突厥人时,与你们一样骁勇!”
“年纪不大,还挺凶。”叶宣笑骂道。
“那是,不逾年纪虽小,可那身武艺也是无人能出其右。”吴峰仰头饮下一盏酒:“再过几年,怕是大将军也是当得的!”
众人闻言,都大声附和起来。
明砚舟也不谦虚,只端起碗,扬声道:“清风知吾志,来日复故关!”
“好文采!”叶宣赞扬道:“有生之年,定要驱除鞑虏,复我山河!”
………
那些豪言壮语似还在眼前,明砚舟面颊出现一丝迷茫:“我竟不知他们口中的吴峰与我记忆中的吴峰,有何相似之处?”
他站在回廊之上,风雪交加,眼中疑惑渐浓。
明骁舟叹了口气:“你大病初愈,莫要多想。且当初你昏迷之后生了何事,尚不知晓。但无论如何,事情既生过,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兄长,我当年是否错信了人?”
明骁舟闻言一顿,半晌后他摇头:“若真是如此,也怪不得你。他伪装的如此之好,你又如何知晓?”
明砚舟长长呼出一口气。
“等雪停了,我们先回汴京吧。你须先养好身子,若那人真如他们所说,位高权重,那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明砚舟颔,兄弟二人绕过廊庑。
身后飞雪紧随而来,宛如化不开的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