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跟着容昭转身离去。
未能看见身后的廊庑里,从阴影处走出的两位僧人,他们都着灰色的袍衫,一眼望去和其他僧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那位年纪稍长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星云大师,此刻他含笑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
身旁侍候的小僧面庞尚青涩,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是额头上的戒疤也是新点的。
他有些疑惑地顺着星云的视线望去:“师父,今天来的达官显贵如此之多,您都避而不见,为何却对这位小郎君另眼相看呢?”
星云微微扬起唇,抬手将双手交叉,拢在衣袖中,闻言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他转身便踏上了台阶,往廊庑深处走去。
小僧人挠了挠头,心中疑惑更深。
马车缓缓驶回客栈。
下午时分,客栈中客人十分少,小二百无聊赖地靠着桌子打瞌睡,掌柜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听见有脚步声进来,小二顿时睁大了眼,看清是容昭一行,冲他们笑了笑复又低下了头。
容昭付了五天的房钱。
她本打算在去姑苏的一个小镇,但刚刚在马车上又突然改变了想法。
大隐隐于市。
金陵城富庶,想来比边陲小镇更适合女子讨生活。
她曾在容家也帮忙管过家里的铺子,会看账,尤其擅长心算。
身上还有些钱,虽然不多,但应该也能盘下来间铺子,做点小本生意了。
便是做不起来生意,她还可以给人家去做账房,她会写字、懂律法,也可以去做状师,想来自己有手有脚,断断是饿不死的。
她将想法告知了张叔,张叔也十分赞同。
既然决定在金陵落脚,那便不能一直住客栈了,一来是人来人往的,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不安全;二来还是吃住,花销着实大了些。
她便盘算着找个一进的小院儿,价格公道些,就买下来长住。
但这地段不能差,以后如果离开金陵,要能快些脱手。
张叔为此找了个牙行,请他们代为物色。
那边倒是很快有了消息,没过几天便约着容昭一行去看房。
她依旧是男子的装扮。
这几日未怎么出门,江南的水又养人,这皮肤倒是白了许多。
乌黑浓密的长束在头顶,用一顶冠簪着,身上是利落的月白锦袍,翩翩公子的模样。
丽娘也是十分秀气的长相,到了金陵后,容昭又为她置办了两身衣服,都是舒适的料子。
丽娘感激地不得了。
三人抵达牙行的时候,时间尚早。
掌柜认出了张叔,慌忙迎上来。
看清前面的容昭,顿时明白谁是这笔生意的主子,他笑起来,眼里的市侩明晃晃的:“公子请坐。”
说完便吆喝小厮上茶。
容昭点头:“茶却是不必了,我赶时间。”
掌柜不住点头:“明白明白,您的随从之前已经提过了要求,我手里刚好有几间符合条件的院子,可请您一观。”
“那便走吧。”
掌柜忙去拿了本册子,急匆匆地领着容昭出了门。
第一间院子位置比较偏僻,但胜在新。
掌柜利索地下了车,掏出钥匙开了锁,引着三人走进去。
绕过影壁,院子便呈现在了众人眼前。长久未住人的缘故,枯叶落了满地,院子里的石桌上也满是灰尘。
一进的院落面积不大,三间朝阳的正房,两侧各有一间耳房。
张叔并不会在金陵久待,他的妻儿都在淮县,等容昭落了脚,他便会返程,因此一进的院子足够用了。
掌柜口若悬河地给容昭介绍着,直把这房子说的天上有地上无。
“这处院子原来的主人,了大财,另外置办了间三进大院子,这才将此处空了出来,您看,这漆、这雕花,都是新的哩!”
丽娘看得满意不已,她从未住过这样大的屋子,以前在老家时,她都是与两个妹妹挤一间房,到了冬天,没有糊紧的窗户都会漏风。
容昭撇了一眼正滔滔不绝的掌柜,视线却不经意与一样久未见到的东西对上了。
那是一道魂!
她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眼,却见那道魂顿时一怔,随后从正房里飘了出来,跟在了容昭身后。
她视若无睹。
院子不大,一会儿便逛完了,掌柜的回过身,笑眯眯地看着容昭:“小郎君以为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