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隧道中,几只老鼠从潮湿污浊的管道里探出头来。
他们抖动着胡须,鼻尖轻嗅着污渠中散出来的腐臭味。
几只胆大的老鼠跳到渠旁,动作迅的爬到一处隆起的物体边。他们先是机警的竖起耳朵听了听,见物体没有反应,随即吱吱的叫了两声。
随着叫声传出,管道中亮起无数只鲜红的眼睛,数以千计的老鼠闻风而至,宛若一张漆黑的巨网,匍匐而下盖住了那个瘫倒在污渠旁的物体。
其中一只老鼠咬破了物体的表层,黄色混杂棕色的浓稠液体开始涌出,老鼠被吓了一跳,他急忙跳下物体,但见伙伴们都在忘神的咀嚼着,于是也转过身去寻找另一处下嘴的地方。
浑浊的眼珠中映照着老鼠猥琐的躯体,这具被污渠冲到岸边的尸体生前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死后居然要变成老鼠们的美餐。
老鼠咬破浑浊的眼球,就在它贪婪的舔舐时,污渠上游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水流声,老鼠们感受到了危险,纷纷吓得跳回来时的管道。
巨大的水流将数十具尸体裹挟其中,力量巨大仿佛地狱来的恶犬,连带那具被搁浅在渠旁的残破肉块,一起朝着无尽漆黑的隧道深处奔去。
胃部灼烧的感觉让顾媞反了口酸水,她想睁开眼吐掉,但不知是不是药效未退,她只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人闷在罐子里,下意识居然忘记了如何调配自己的身体。
顾媞不断在脑中对自己进行着提问解答,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努力激活自己的大脑。
在进行了一番思想整理工作后,顾媞终于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她晃了晃头,睁开双眼。
一片漆黑。
这熟悉的氛围不由得让顾媞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她刚想起身,脑门却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嗯?
顾媞皱了皱眉,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位置,又摸了摸自己面前的物体。木质特有的纹路与触感从指尖传来。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之前生的都是做梦呢。”
顾媞喃喃自语,比起被困在奇怪的地方,她更怕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大脑里的小电影。
“标准的木质板材,面积大概……”
顾媞伸展四肢贴着四壁探索了一下。
“长2米,宽1米。”她说着伸长手掌贴在木板量了一下,“高4o厘米左右。”
顾媞脑中警铃大作,“我这是被人关在棺材里了吗?”
冷静,你是专业的。
顾媞虽然嘴上说着,但心里还是不停打起鼓来,毕竟警校可没教过怎么从棺材里脱身这门课程。
顾媞先是深呼吸几口,随后开始摸索着四壁是否留有机关。
但这破箱子无论是从上到下都平摊干燥,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由于身处暗处,自己又不能确定时间,关于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这件事,顾媞完全没有头绪。
她先是想到了之前从电影里看到的一幅场景,女主人公被人放进棺材活埋,最后打破棺材盖爬了出来,顾媞气沉丹田,卯足力气,一拳打在木板上。
“呜!”骨节处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差点没嗷的一嗓子哭出来,顾媞疯狂的揉着自己的手背。
果然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完蛋,难道真的天要亡我?”她抹了抹眼角因疼痛而流出的泪水,这厚重的木板别说凹痕,连声音都没出几分。
感觉手上的疼痛减轻了些许,顾媞不死心,又屈指轻轻敲了敲木板。
她以身体为中心,尽自己最大可能在四周敲了个遍,现并没有任何机关摊开,于是干脆朝下挪动几分,开始用力揣着脚底的方向。
脚底也依旧是沉闷的木板声,看来这木板不但材质考究,厚度也是一顶一的良心,也不知道把自己放进来的人是不是担心诈尸,居然找了这么一个结实的棺材。
想到这里,昏迷前最后一段记忆涌现而出,顾媞微微蹙眉,弓起身体摸了摸自己后腰的部分。
若是电击枪的话,或许后背会有痕迹。
顾媞将衬衣从牛仔裤里抽出,扭着身体将手背过去,一番摸索后,果不其然在腰眼的位置摸到两处粗糙的皮质。
“奇怪,高温冲击后应该会留下伤口,怎么都愈合了,我到底躺了多久。”
顾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不是她本质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怕是这会要摸摸自己的牙齿或是指尖看是否已经变成僵尸了。
“如果时间过3小时,我不可能还活着,这里一定有出风口。”顾媞边说边涌动身体,她伸长手臂朝头顶摸去。
指尖依旧是木板平滑的触感,顾媞轻敲板材,咚咚的空洞声让她瞬间振奋起来。
她先是试着朝四角推了推,现没有效果,于是从单边开始推起,直至推至西北方位,木板出咔嚓一声,整块板材就这样弹了起来。
板材后是一块四方形的通风口,顾媞伸手朝内摸去,随后又将手伸回鼻夹闻了闻。
麻醉剂残留的味道让她明白自己为何昏睡,而管道里没有灰尘这点证明自己并没有躺上太久。
“木板没有受潮证明湿度正常,残留部分不多也就是说最后一次放药是在数小时前,”她伸出手摸了摸那个通风管道,“不行,太窄了,钻不出去。”
就在顾媞准备放弃要不睡会再说时,掌心的烙印蹭到了通风口内壁的一处凸起。
这玩意顾媞自然熟悉不过,她将手掌与之契合,随后轻轻一按。
一股熟悉的灼烧感涌进掌心,她咬紧牙关,等待温度褪去。
随着凸起逐渐变凉,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头顶的木板居然真的张开了一条缝隙。
换汤不换药。
顾媞依旧默不作声的观察了一会,从木板的缝隙处可以看到一片狭小的屋顶,几朵并蒂莲图样的壁画在视野中被分割成小小的一条。
涌入木箱的空气干燥阴冷,静下心来倾听的话,似乎还能听到不远处秋虫的低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