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在玻璃罐里的蓝色眼珠形态优美,仿佛散着光辉。
像是美丽的天空,让人如痴如碎。
简宁将玻璃罐拿在手中,仔细地凝视了一会。他漠然的脸色出现了些许波动,流露出一点温柔味道。
透过那双蓝色眼珠,他似乎还能看清当初少年望向他时候的目光。
羞涩地。忐忑地。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可惜身为心理医生,人性的复杂他最清楚不过,而情绪不过人体大脑皮层之中分泌的化学物质,所有东西都终将逝去。
情绪会消弥。
人也会死。
本该美丽而永存的标本,也终将随时间归于粉尘。
他从旁边的工具箱里拿起塑胶手套戴上,打开了罐子,将东西从玻璃罐里拿出。
“可惜了。”
他低语呢喃,脸上那点温柔神色已经逝去,
寂静的夜色笼罩着诊所,简宁的脚步声再度在大堂响起。
“所长拿好东西了”在前台工作的护士抬起头,柔声道。
简宁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迈步走出诊所。
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走出大门的一刹那,身后护士那双漂亮的小鹿眼睛,变成了两个漆黑的、血淋淋的空洞。
汽车再度启动。
开过城市汹涌车流,再度往郊外行驶,在靠近江边的道路疾驰,侧头就可以见到江面上反射着城市繁华灯光。
在一处偏僻的路段,简宁下了车。他站在栏杆旁夜色里看了一会江面风景,而后便随手将衣兜里的眼球抛到了江水中。
细小的东西没入江水,很快便不见踪影。
涌动的水声在夜色中流淌着,将最后的证据湮灭。
就像是这二十年来、将往事掩埋、流淌不息的时间。
晚风吹起简宁身上修长的白大褂。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淡淡想。
“教学”
谢眠轻轻的问话,令凌俞的眼眸微深。
在今天的意外没有生之前,他原本确实想过许多关于今晚教学的内容。
他有很多要教,也有很多想问譬如问问谢眠,他在今天早上节目之中所透露自己的心理障碍究竟是怎么回事,譬如怎么循序渐进,教会谢眠去认清自己的心意,教会对方,究竟什么是成年人的情与欲。
他想要把眼前人一寸寸剥开,彻底看清他的内里,看清楚每一寸他曾经看见或者不曾看见的角落。
二十六年了,他从未对哪个人有过这样的冲动。
凌俞告诉自己要耐心。
谢眠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时间去教、去学、去适应。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青年微微仰头,仿佛在天真问询他的目光,眼眸里盛着依赖与信任。却忽然回想起刚才在车中侧头,看见对方吸烟时候身上的寂寥,明明身在这个世界,又仿佛与人世隔离。
他的声音低哑下来。
“先吃饭。”他道,“回去再继续教你。”
说着,他把仔细切好的牛排推了过去,又起身,去自助餐桌给谢眠拿蔬菜沙拉,把各种各样蔬菜都装了一点,点缀了颜色漂亮彩椒,淋上了黑松露酱。
投喂的时候看见到对方的满足的眼睛,心情似乎也变得欣悦。
等两人吃完饭,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夜风吹拂,酒店门口喷水池折转出迷离的灯光。
凌俞侧头看向旁边的青年,对方的身体笼罩在他宽大的队服之中,微卷漆黑的丝触着衣领,更显得那张巴掌大的脸小而乖巧,漂亮惊人。
他心尖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除却欲i望之外,生出一种更加柔软的炙热感情。
来不及细想,却有一个熟悉声音在旁边响起。
“队长”
凌俞抬眼看去,在喷泉旁边的走道上,站着一个穿着白t牛仔裤的少年,长相阳光帅气。是队里的替补季风。
季风走了过来,笑道“队长今天这么晚才回来,是和朋友出去吃饭了吗”
他的目光越过凌俞,落到他旁边的谢眠身上,忽然再移不开眼睛,声音变得有些磕巴,“你、你好,你是队长的朋友吗我叫季风,是、是dfd的替补。”少年的脸色涨红,“你你好漂亮啊。”
谢眠听着季风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微微挑了挑眉。
如果他没记错,季风本来是原书之中的主角攻之一。他和白昙相遇就在今晚d中国区决赛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