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在這一刻後高運轉著,感官的功能也在無限放大。
逼仄的空間內,她們之間的距離已經達到了警報敲響的地步,她甚至能聽到他起伏有力的心跳,混雜著淺淡煙味的呼吸,而那雙幽深如墨的眼,更像是引燃最後一絲理智的火線,燒得溫幾栩耳根通紅。
可是下一秒,聞堰寒散漫到不留情面的話澆滅了空氣中的旖旎曖昧。
「我說過,不要反覆試探我的底線。」
旋即,他的指腹微微用力,陡然加重的力道讓溫幾栩吃痛,指節一松,安全帶『咔噠』一聲,縮回了原來的位置。
溫幾栩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她從小就是敏感肌,皮膚用力地搓一搓都會紅,被聞堰寒這麼粗魯地對待,很快綿延出一片緋紅。
她是想釣聞堰寒,也可以接受他的漠視和冷淡,但溫幾栩從小也是被人捧著長大的,但凡有點磕著碰著的,溫父溫母都心疼地緊,長大了又有親哥和江鶴軒護著,什麼委屈都沒受過。
溫幾栩一下子來了脾氣,「聞堰寒,你不想讓我上車,直接說就行了,我又不是非得厚著臉皮上你的車。」
她的火氣上來了,語氣難免激動,落差過大的情緒不知怎地,勾出了眼尾的一點濕意。
那點濕意像抽絲剝繭似的,把這幾天被聞堰寒晾著的不悅全都勾了出來。
溫幾栩的眼眸漸漸爬上了一層霧氣,瞪著聞堰寒,氣勢也跟著驟然弱了下來。
平生第一次被小姑娘凶的聞堰寒不但沒有生氣,一向冷硬的胸口被她惡狠狠的語氣給撩地沒了脾氣,責怪的話卡在喉嚨口,像是被羽毛撓了撓,難受得不上不下。
從她在連上別他的車,又非要指著槍口撞上來,叫他太子開始,他就看出她的意圖。
聞堰寒對感情一事不感興,也從來不會將時間浪費在此。
可她總能挑著機會往他花了二十六年築起的高樓上靠,跟小狐狸似地,不斷得寸進尺。
明知此刻該及時止損,趁著剛才傷了她自尊心,讓她從此記恨他、遠離他,久而久之就會淡了心思。
聞堰寒沉冷的視線望過去,反倒被她那雙微紅的桃花眼給撓地輕刺了一下,無端撩起一股從未體會過的躁意。
他的神情緩和了些許,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
「怎麼生得這麼嬌氣?」
他不說話時,溫幾栩的怒火降下來後,還有著幾分衝撞聞堰寒的忐忑,畢竟他是人人眼中修羅一般的冷情角色,就算她是個能讓他多一分出尋常耐心的人,也不該在他面前囂張至此。
聞堰寒一說話,就像是給溫幾栩的驕縱添了三分底氣,她不由得理直氣壯道:「被家人嬌生慣養長大的,你以為像你們隊裡的男人一樣粗糙又耐揍啊?」
溫幾栩別過眼,細細地瞧著那片肌膚。
嗯……其實也還好,感覺再過一會兒,就能恢復如常了。
她想起來,昨晚才用過磨砂膏。
溫幾栩頓時有些心虛,不敢胡亂瞟,生怕被聞堰寒看出來。
身側的人沉默半晌,一雙大手伸了過來,「過來,我看看。」
溫幾栩別開臉,故作忸怩:「不要!你太粗暴了,我害怕。」
聞堰寒遲凝片刻,聲線有些僵硬地放柔了些許,「剛才沒收住力道,不是有意要傷你。」
溫幾栩依舊警惕:「家暴的男人也是這麼說的呢,事後的彌補有什麼用?傷害還不是發生了。」
「……」
良久,溫幾栩聽到身側傳來一聲低沉而又無奈的輕嘆,儘管極其輕,她還是捕捉到了。
就在她忍不住好奇,想探頭看聞堰寒的表情時,他伸手拉住她的袖口,將她的手拽了過去。
這次連她半分皮膚都沒碰到,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溫幾栩往回掙了掙,聽到聞堰寒說:「我從沒和陌生異性相處過,不知道這樣的力度你會受不了。」
明明是極其正常的一句話,奈何聞堰寒的嗓音太過好聽,一貫高傲的男人卸下冷硬面具時,即便只是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半分溫柔,足以迷得人神魂顛倒。
溫幾栩假裝彆扭地轉身,不期然對上了那雙深雋如蒼穹般的眼,微不可聞地心悸了一下。
耳畔無端響起初見時,似乎也在說『粗魯、粗暴』一類的話。
好好的話莫名其妙在溫幾栩這裡變了顏色,她羞赧於自己的胡思亂想,又被聞堰寒的解釋哄得愉悅了不少。
網上的粉絲都暗自吐槽過,說誰要是和太子談戀愛,鐵定會被冷得如墜冰窖,也就只能靠那張禁慾的臉撐起世俗的欲望。
溫幾栩起初也是這麼覺得的,現在才覺察出和聞堰寒這種男人相處的滋味來。
她本來就沒生氣,見聞堰寒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也就順勢給了個台階。「勉強原諒你。」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溫幾栩補充:「下不為例。」
她說話時,極快地盯了聞堰寒一眼,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像獵物一樣被他捉住。
聞堰寒看到她飛快轉動的眼珠,明白過來,這小姑娘又開始夾帶私貨。
『下不為例』是暗自接了前面的『家暴』,偷偷摸摸地占他便宜。
溫幾栩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頓時慫了,眼神飄忽想逃離副駕這個是非之地。
聞堰寒淡沉的嗓音響起:「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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