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酆聿摇头,“什么都没有。”
盛焦冷冷看他。
酆聿浑身冒出冷汗来,只觉得宛如在一场荒唐大梦中。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一向温和的掌院竟会对他们出手,而和他们朝夕相处多年的奚绝冷眼旁观,好似注视着两个陌生人。
“那不是奚绝”酆聿呢喃道,“是掌院温孤白屠戮奚家,是温孤白。”
他宁愿相信一切都是温孤白所为,也不愿相信是奚绝。
盛焦冷声道:“什么时候”
酆聿头疼地抚摸眉心:“我们入天衍学宫第三年的时候。”
第三年
也是小奚绝开始被惊雷走魂的那年。
盛焦心彻底沉了下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横玉度终于将琉璃雀安抚下来,他抹去脸上的汗水,冷声道:“那不是奚绝。”
盛焦看他。
“他被夺舍了。”横玉度说不上“奚绝”那个眼神是什么,只觉得诡异又瘆人,根本不可能是一向锦衣玉食的奚绝能有的。
只是横玉度刚说完,突然又蹙起眉来。
但夺舍那人当真是丧心病狂屠戮奚家的人,为何会独独放过他们两个
还留下灵级术法这种极其被人看出的破绽
几人长久未归,奚将阑醉醺醺地扶着门框走出来,差点直接摔地上,含糊道:“怎么啦,盛焦盛焦呢”
让尘一把扶住他。
盛焦面无表情收回视线,将视线看向桌案上的琉璃球。
伏瞒也已将琉璃球上的术法彻底解开,幽蓝琉璃球微微荡漾着雪白柳絮。
盛焦屈指一弹。
「望镂骨」再次溃散,化为柳絮狂掠而过,虚幻灵力萦绕周遭,一点点凝成奚明淮记忆中的幻境。
仍旧是那夜疾风骤雨。
泼天雨幕中,雷光微闪将一片尸山血海照得煞白一片。
在疯狂抖动的视线中,身着及冠礼华袍的纤瘦少年跪在地上,眼眸闪现一抹金纹,呢喃着抓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的手。
那是纵夫人。
纵夫人全身浴血,口中大口大口呕着鲜血,漂亮的眸瞳逐渐涣散,却挣扎着看向面前的少年,似乎想说什么。
“娘。”奚绝依恋地唤她,将纵夫人全是血的手往脸上贴,近乎癫狂地笑道,“娘,我不乖吗”
大雨将两人淋湿透,纵夫人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呢喃着道:“我不该”
奚绝漂亮的金瞳中闪现一抹温柔之色。
可纵夫人却道:“我不该将你纵得如此心狠手辣、飞扬跋扈。”
那一瞬间,奚绝眼瞳中那抹温柔似乎带着所有人性彻底消失在黑沉的眸中,他笑了一声,眼底却全是麻木的无情和冰冷。
“娘。”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纵夫人的脸,柔声说,“事已至此,你不能说句话哄一哄我吗”
纵夫人怨恨地看着他。
奚绝将她轻柔地抱在怀中,柔声呢喃着哼着中州每个人都知道的摇篮曲,呢喃道:“娘你不喜欢我了吗我也不愿这样的,我是被你们逼成小怪物的啊,所以您不能怪我,对不对”
纵夫人启唇似乎想说什么。
一股金纹从奚绝身上窜出,猛地围绕纵夫人转了一圈。
纵夫人浑身天衍相纹瞬间被击碎,经脉寸断,瞳孔逐渐涣散
,在冰冷的怀抱中失去呼吸。
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