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女士用行动教给他的,要永远对弱小保持同情心,即使改变甚微,即使杯水车薪,但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若是人人都觉无用,人人都畏人言,便再也不会有公益二字,那些弱小者也再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希望。
这或许,就是谢女士的“本心”。
有些事,即使看起来没
()有作用、没有价值、没有意义,也总要有人去行动、去坚守、去改变。()
那荀氏先祖又何尝不是如此,乱世之中,最苦的只有百姓,他不愿见到社稷动荡,百姓受难,所以,即使大势已至,也要为此坚守可以稳固天下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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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荀氏先祖以身殉节不是没有任何作用与意义的,他唤起了当时天下士子对秩序的敬畏,更让后来者不敢再轻易挑战这个秩序。
一直到现在,即使魏朝世家早已与萧氏皇权平起平坐,但为一己之私篡乱天下者,还是为天下不耻。
而荀氏的地位也依旧没有改变。
不过,这些想法并不能告知荀原,他便只轻声回道:“许是灵光一闪吧。”
荀原没有深究之意,又问谢不为,且语速不再沉缓,而是略有急切,就连原本看起来有些散漫的身姿也不自觉挺直,“那你可曾想明白你的‘本心’?”
谢不为当然知晓荀原在此时想听到什么答案,可他如今思绪纷乱,也不想说出违心讨好之话,便只能摇头,呼吸也愈发急促。
谢翊安抚地拍了拍谢不为的肩,再对荀原道:“他毕竟涉世未深,荀兄还是莫要操之过急了。”
已是不加掩饰的维护之意。
荀原稍有怔愣,但很快再是一笑,目光不再紧盯谢不为,而是悠悠地看向了谢翊,以指点了点,似是玩笑,“倒是让你这个老东西占了一回上风。”
谢翊也舒了一口气,作势对荀原拱了拱手,眼尾褶皱略显,是也露出了笑意,“如何?我家六郎确实不俗吧。”
荀原笑而不答,仍是玩笑道:“只听谢太傅安排就是。”
谢翊缓缓捋了捋长须,对着谢不为和言道:“六郎,还不拜见你师父?”
谢不为这才稍稍回过了神,但还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荀世伯是愿意收我为弟子了吗?”
谢翊笑着点点头,再踱步到荀原身侧,语似调侃,“你这儿倒是一点茶水也无,这拜师礼日后再补上吧。”
荀原只是摆手,眼神有些热切地看着谢不为,“什么茶水不茶水的,不过虚礼罢了,只盼他终有通透那日,便算是不辜负你的一片苦心了。”
但也不知为何,谢翊在听到此句过后,唇际笑意竟有一僵,不过,很快又复如常。
谢不为在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彻底明白了现今的情况,便立刻跪下对着荀原伏拜,又端端正正地行了见师礼,才重新看向荀原。
在收到谢翊鼓励的眼神过后,朗声对着荀原道了一声,“师父。”
而荀原也是笑眯眯应下,再道:“我倒也没什么道理可以教你,便只如你叔父所说,让你自己真正入世切身体会吧,日后若遇困惑不解,也可来寻我。”
谢不为自无不应。
但在谢翊领着谢不为临行之前,荀原有些突兀地补了一句,“六郎啊,你本有一颗剔透玲珑心,莫要让它蒙尘了。”
谢不为脚步一顿,犹豫了几息,再对着
()荀原点了点头,便才跟随谢翊下了山。
甫至山脚,谢不为双眼一亮,在谢府马车旁边,还停有另一辆犊车——正是孟府的犊车。
谢不为本下意识想奔向孟府犊车,但才迈一步,却又略有犹豫地看向了身侧的谢翊,低低喊了一声,“叔父。”
不等谢翊应下,孟府犊车的车帘已从内掀起,墨绿色的身影携着淡淡竹香缓步向他们走近。
孟聿秋停在了谢翊面前,先是温言对着谢翊一礼,“谢太傅”,再柔声轻唤了一句“鹮郎。”
万般情意,皆化在了这短短两字之间。
谢翊面色有些复杂,过了半晌,才淡淡应道:“怀君多礼。”
语罢,又瞧见谢不为和孟聿秋彼此相缠的视线,再是一叹,似是妥协一般,侧身嘱咐谢不为,“今日不可在外留宿。”
便独自往谢府马车去。
随着一阵辘辘之声过后,谢府的马车便已离去。
——谢翊这是默许了谢不为和孟聿秋的独处。
此时已是午后,而谢翊又叮嘱谢不为不可去孟府,那留给谢不为和孟聿秋的时间就并不多了。
谢不为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也不顾竹修还在场,便猛地扑入了孟聿秋的怀中。
即使他们也才一日未见,却已觉相思。
谢不为踮起脚紧紧搂住了孟聿秋的肩颈,对着孟聿秋的耳侧低声喃喃,“怀君舅舅,我好想你。”
孟聿秋顺势揽紧了谢不为的腰,闻声大掌一动,将谢不为直接打横抱起,直往犊车而去。
而竹修也很有眼色地在为他们二人掀帘之后便悄悄避远了。
也不知是谁先主动,在孟聿秋抱着谢不为才将将坐稳之时,两人已缠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