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季雲漫把洗淨的西裝外套晾在了陽台外面,沒想到還是被路過院子的季學林看見。
季學林仰頭看了一眼,這衣裳明顯是個男子的,為了看得更清楚,季學林乘了一碗剛剛煮好的薑湯,給季雲漫端到了樓上。
「咚咚~」他敲響了閣樓的門:「雲漫,睡了嗎?」
「沒有,您進來吧。」季雲漫轉身,面向房門。
季學林推開房間門,只見這時的窗戶已經被女兒關了起來,他邊走邊說:「今天淋了雨,爸爸給你熬了一碗薑湯,喝了趕緊睡一覺,別到時候感冒了。」
一股刺鼻的生薑味鑽進季雲漫的鼻腔,一時間她面露難色,撒嬌道:「爸~我能不能不喝啊。」
「不行,趕緊喝,喝了我要把碗帶下去洗了。」
季雲漫沒辦法,只好捏著鼻子,一口氣把薑湯全部喝了下去。
季學林接過空碗,隱隱地看了一眼窗戶外面那件西裝外套,是男款的沒錯,而且看這個面料,應該不是普通人家能買得起的。
季學林心中雖有疑問,但他也沒有多問,畢竟女兒長大了,有些秘密也很正常。
要說整個弄堂里,季雲漫最不『喜歡』的就是隔壁的何大嬸了,她每次只要碰見季雲漫一個人看店,就會難免叨叨兩句。
今天,她又來了。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她今天還搬了一張凳子,直接就坐在了季雲漫的身邊。
她說:「你現在長得是越來越像你媽媽了,想當年,你媽來上海念書認識的你爸,你爸一眼就看中了她的長相,這才有了你。」
她又說:「可惜啊。。。你媽她命不好,還沒看著你長大呢,就走了。」
她還說:「要我說啊,你的命也不好,你說這年紀輕輕的,眼睛就燒壞了,以後的路那麼長,這該怎麼辦。」
她繼續說:「你說你爸也奇怪,你家又不差錢,怎麼就不能找個好一點兒的醫生給你看看眼睛呢,現在這世道又不太平,我聽說,這幾天日本人又開始搞事情了,你這眼睛這樣下去,也太不方便了。」
季雲漫閉著眼睛,手裡緊緊地握著盲杖,不想做聲,也不想反駁,畢竟何大嬸也是個可憐的人。
她的丈夫和兒子前兩年上了戰場就沒回來過。。。後來她的精神也出了一些問題,所以季雲漫更多的是默默忍著。。。
何大嬸說話的間隙,季雲漫恍惚好像又聽見了那輛小汽車的聲音。
這時,何大嬸突然起身驚訝道:「咦?這不是前幾天那輛小轎車嗎?」
何大嬸的反應,讓季雲漫確信,她沒有聽錯。
一時間,小轎車又被弄堂里的人圍了起來,大家像看一個稀奇玩意一樣對著轎車指指點點。
段亭泛剛剛下車就看見了霓裳記二樓陽台上掛著的西裝外套,是他昨天披在她身上的。
他下車,目的明顯地朝季雲漫走過去。
不一樣的是,季雲漫今天只聽見了一個人的腳步聲,那個司機沒有來,她起身,試探性的喊道「香雲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