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
-------
中午正是客多的时候,酒楼生意很好,宋斯兰穿过大厅去了楼上包间,谭海龙正准备下去接她:“这么久,车不好停么?”
“车位紧张。”宋斯兰跟他一起进去,应酬一位大甲方。
多数人眼里,设计师只要闷头画图就行,实际这个行业一样要抢单抢资源。她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跑酒局,那会公司刚开,她自己带着设计师去扫楼,去跟建材商谈合作,甚至是去接同行的二手单,局没少跑酒没少喝,女性在应酬场上的尴尬她都经历过,分寸也是一次次慢慢养成的,所以对于文禾在电梯里的那番话,第一反应就是想到自己年轻时候。
二十来岁刚从学校毕业,处于初生牛犊和野心勃勃过渡的阶段,也处于婚姻和事业的上扬期。
她和前夫曾经是同学甚至同行里亲密关系的范本,后来闹僵离婚,对周柏林的恨意已经渗透了她。那时候,她确实也是奔着要让周柏林破产,让周柏林在广州待不下去为目的,用手里资源对他四处绞杀。
可惜老天无眼,又让他在深圳重新做了起来。
不再继续想这些,宋斯兰专心应酬,想拿下这个大工装的单,可惜对方听说他们做的多是家装,言语间还是很多犹豫,甚至提了几个心仪的设计标杆,恰巧就是周柏林做的。
客户问能不能朝这个方向去设计,谭海龙看了眼宋斯兰的脸色,连忙把这个话题接过去,提起自己在安徽做过的文旅项目,业主搜来看了看,这才露出一些兴趣。
应酬终了,谭海龙跟宋斯兰提起一件事:“我刚刚好像看到阿鸣的车。”
宋斯兰稍稍一顿:“他也看到你了?”
这个不确定,毕竟没有正面打招呼,酒楼人太多了,谭海龙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宋斯兰想制止他,但又想听一听这个拨出去的电话,毕竟自从上次在电话里吵架,他们母子已经这么久没见了。
她有时候觉得广州大得可怕,跟自己亲生儿子可以一年到头都碰不上一次。
但谭海龙还是不够了解她,电话拨出去没放扩音,于是等挂完了宋斯兰也没能听到儿子的声音。
即便这样,她也能靠谭海龙的表情猜出结果:“没空是吧?”
谭海龙安慰道:“他也在应酬,走不开也正常。”又跟宋斯兰说了说e康的一些消息,他听到耳朵里的,件件好消息都转给宋斯兰听。
宋斯兰端着一杯茶慢慢喝,她不知道自己还在这里坐什么,但确实待了一会才提着包出去,到大厅,正好碰见周鸣初一行人。
“阿鸣。”谭海龙先打的招呼,两边停下来,他也看见文禾,迅速反应过来,朝文禾微微一笑。
文禾脑子空了一下,尤其是宋斯兰也望过来的时候。
但她表面还是镇定,见他们说话,慢慢牵出一个笑:“周总,我们下午还约了间医院要去,那我们先走了?”
周鸣初缓缓地看她一眼。
章茹发现气氛不对,挺身说:“是周总,我们约好了医生的,不能迟到……嘿嘿,你们慢慢聊。”说完抓住文禾,把她救出这里。
到底是自己生的儿子,宋斯兰看着她们背影:“这两个是你同事?还是,有一个是你女朋友?”
见周鸣初不说话,她缓缓思索了下:“是右边个子高的那一个吧?”看着年纪不大,长得也不错,但刚刚的举动却让宋斯兰很不满:“哪里人?是你同事还是做别的?看到长辈跑什么?”
周鸣初说:“她不跑,等着你对她品头论足?”
宋斯兰皱着的眉头松开,她尽量心平气和:“你一定要这么说话么?”
周鸣初问:“你不是这么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我正常问你事情还要怎么说话?”宋斯兰静了下,却还是开口刺儿子一句:“你既然这么不愿意听我说话,以后结婚也不用叫我。”
周鸣初看了眼谭海龙:“你再婚通知我一声,我还是愿意去的。”
宋斯兰的面容一下冷淡下来,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儿子的耐心也就这么多,瞬间怒火难压:“你真是周柏林的好儿子,我好奇你跟你爸说话是不是也这样,也这么不把他当人。”说完转身离开。
她没想再婚。
一个在围城里受过伤的女人,不应该再对婚姻抱有任何正面幻想。
她也缺乏那种勇气。
车子轰地开出停车场到外面,跟文禾她们的车只隔了一条车道。
文禾还在想,广州实在是小。
那个下午,她和章茹继续原定的拜访。
章茹是个大大咧咧但也很有分寸感的人,关键时刻救场,救完场也没多问,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文禾也想当这事没发生过,却怎么也拂不出脑海。
她跟章茹访完医院就回了家,天还没黑,给猫喂了食,阳台衣服收了打算洗个澡却发现洗手间的灯按不亮,走去检查电闸没见跳,再开其它地方的灯也不亮,最后还是问毛露露才知道今天停电,要停到很晚才来。
文禾心不在焉地坐了会,猫也过来坐她脚边,她想了想,拿起包和太空舱,带着猫去了周鸣初那里。
这里永远不会停电,哪怕市政双路供电都中断,这里也永远有电可以用。
文禾痛痛快快洗了一个澡,出来见猫站在鱼缸前,是真的站,直立的那种站法,几次试图去挠那个缸,里面的鱼却连看都不看它一眼。
还是太矮了,人家看不见。
文禾把它抱起来怼到缸边,那条鲨鱼却连眼角都不瞟它一眼,自顾自地游着,哪怕麻圆试图去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