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尽管崔宛乔执意要亲自下墓,但张起灵还是远远的跟随,他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操控着粽子在墓道里破解那些晦涩的机关,又看着她被石壁上的图腾和纹样吸引差点错过了通关的时间。
崔宛乔笨拙又认真的样子,张起灵全都看在眼里,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阴暗的地底,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趣和苦闷的地方。
崔宛乔在下墓后的第五天拿到了信物,是一个翡翠质地的玉玺。
这几天,她通过祖先留下的信息,找到了打开暗室的方法,崔宛乔似乎天生就属于暗无天日的墓葬,完全没有恐惧或是胆怯那些未知的危险,反而显得十分亢奋。无聊时,崔宛乔便对着粽子说话,把它们当成学生,演练着未来去往大学授课的场景。
蜈蚣在粽子的干预下,没有对崔宛乔造成威胁,看来那些尸体,原本就是克制蜈蚣的道具。
当崔宛乔拿着信物走出来时,她总算得到了元老的认同。
其实当初与崔宛乔一同下墓的那些张家人,对她和自家族长的关系没有意见,崔宛乔在墓下面成功替张海洋争取到了治疗的机会,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意外的事。
张家人并不多愁善感,理性几乎占据主导,可崔宛乔的行为依然让他们几个当事人深受触动。
人性是怎样的,张家人看得很明白,潜意识里,人都会选择偏向自己一边的决定。
那个时候,崔宛乔明明知道,一旦拿不到崔家信物,之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可面对张海洋的伤势,她依然第一时间想要救人。
崔宛乔与张海洋之间不存在任何感情基础,那么这就是违背人性的选择,崔宛乔的坚持,打动了这些常年见惯丑恶的张家人。
得到信物之后,崔宛乔明显感觉到张家人对她的态度变得热忱起来,尽管他们也不是很张扬,但至少,大家都愿意把目光投到她的方向,不再如来时那般冷漠。
崔宛乔的耳朵上戴着象征崔家家主的翡翠吊饰,那是她成功带回信物后,张家元老亲自拿给她的,张家人简单的为崔宛乔举行了继承仪式,她也从别人口中的“崔家小姐”,变成了“崔家家主”。
尽管崔宛乔成了一家之主,不过她并没有实质性的权利,但张起灵说,她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只要不是非常过分的指令,张家人都会遵从。
休息了两天,崔宛乔才离开屋子下楼活动,张起灵早上出村了,跟着张海客一起,崔宛乔只能独自在附近散步。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增加健身时长,现在的体能还不足以和张起灵共同进退。
一路上,崔宛乔收到不少礼物,张家人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和蔼可亲,似乎已经将她视作自己人。
礼物的类别非常丰富,首饰,古董,鸡蛋,蔬菜……,就连诊所里的张大夫都主动送来好几副安胎的中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崔宛乔全身挂满了东西,她来到湖边,把礼物放在地上,找了个平时习惯的位置坐下。崔宛乔看向机关林,那里依然是她不能踏足的地方,崔宛乔很好奇,为什么张家人隐居在此,却要专门修那么一大片危险的区域。
那个常年在湖面作息的张家人划着竹筏慢慢接近岸边,崔宛乔问她能不能载自己到湖中心兜一圈,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留下了一筐鱼,便又撑着杆子扬长而去。
崔宛乔坐在原地风中凌乱。
“那船夫是不能载你的,以你现在的级别,估计只能族长为你撑船了。”张海楼蹲在一堆礼物的面前,“收获不少啊,崔家小家主。”
崔宛乔道:“那要是族长不在,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
与张海楼一同前来的,是张千军万马,他穿着长马褂,脑袋上梳了个发髻,由一根木头簪子穿过,今天打扮得像个道士。
张海楼笑了笑说:“你都是我们张家的族长夫人了,走不掉啦。”
张起灵提过,崔宛乔可以信任张海楼,但他说的话,只能信一半,他不同于传统张家人的寡言少语,毕竟张海楼身上没有张家人的血。
尽管他是那种绝对不会背叛组织的忠诚之人,可张海楼擅长满嘴跑火车,真一句假一句,如果都信了会吃亏。他和很多需要靠下墓证明能力的张家人不同,张海楼最开始被训练出来的作用,其实是要在地面上活动的。
“那你级别够不够载我到湖中心遛弯儿?”崔宛乔道。
“够。”张海楼说,“不过今天不行。”
“为什么?”崔宛乔道。
张海楼道:“今天晚上有任务,我要去做准备,你也别忙活了,晚上够你累的,你现在不好好休息,晚上怎么有力气。”
崔宛乔笑起来:“你还挺放得开,这种私密的话题,都敢直接和我说。”崔宛乔以为他指的床上那种事。
“张家镇的人都知道啊。”张海楼道,“你现在是崔家家主了,晚上那事儿,得赶紧办。”
“什么?”崔宛乔感到窘迫,“这种事竟然全村集体讨论,太野了吧?”
张海楼不以为然:“当然,这件事对我们张家人非常重要,那可是我们的族长,他好不容易回来,带领全族人重镇张家,我们岂能怠慢。”
崔宛乔不太自在:“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很私人的,不想被太多人关注。”
“夫人害羞啊?”张海楼道,他把脸凑到崔宛乔耳边,小声道,“打算和族长生几个呀?”
“没想过生孩子。”崔宛乔耸耸肩道,“我也想象不出来带孩子是什么样,感觉好像很麻烦,我连自己都不一定能照顾好。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里吗,没有孩子跑来跑去,太清净了。不知道老张喜不喜欢,如果他无所谓,我想暂时当个丁克。”
张海楼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用崔宛乔听不懂的方言对张千军道:“你那儿还有多少多子多孙符?”
“咋啦?”张千军问。
“你没听到刚才族长夫人的豪言壮语吗?”张海楼说,“她不想要孩子,那还了得,赶紧把你的符都贡献出来,最好能有个百来张,晚上我偷偷让族长贴夫人脑门上。”
张千军万马以前的师父是一名道士,他自己也很擅长道术,听张海楼这么说,似乎觉得这是一件棘手之事,赶紧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几张。
另一边,张家祠堂——
张起灵穿着一身红艳的新郎服,衣料表面缝制着许多银制品,他的头上装饰了一些圆形的银片。张起灵坐在蒲团上,右手拿着张家的族谱,面无表情的盯着翻开的一页,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