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宛乔在他眼里找不到任何色彩,就跟他们第一次见面差不多,甚至不如第一次,因为第一次,他对她就有了想要接近的兴趣,是因为张起灵允许崔宛乔靠近,所有他们才能相爱。
可现在的张起灵,只剩下满身的防备。
“你叫……”崔宛乔不知道应该告诉他是张起灵,还是小官,显然张海楼已经把能说的都说过一遍,张起灵再次问起,只是为了确定张海楼的话有几分真实。
他看似木讷,却真如张海客所说,老谋深算。
因为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就活不到今天了。
所以,张起灵不会相信任何人,也包括崔宛乔。
“我不明白,你怎么能忘了我,你那么爱我,我不明白……”崔宛乔无法在这个时候回答张起灵的提问,“至少你应该对我有印象的,你怎么可以忘得这么干净……”
她走上前,试图碰触张起灵的脸,下一秒,崔宛乔的手腕就被一个滚烫的手掌有力的握住。
张起灵的眼神带有明显的敌意,崔宛乔见过这样的视线,在她曾经尝试着触碰睡着的张起灵那次,他把她按倒在地,就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张海客赶紧上前将崔宛乔拉开:“族长不认得你,先别碰他,太危险了,你会受伤的。”他看着崔宛乔手腕上的红印同情地道,“你先去找小张哥,我跟族长聊几句,别怕,别担心,有我和你小张哥在,我们会搞清楚原因的,你先出去。”
崔宛乔半推半就地被关在了门外,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做什么都于事无补,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们才刚刚开始,但似乎就要结束了。
她终于还是哭起来,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瞬间爆发,崔宛乔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资格留在张家。
肩膀被人拍了拍,崔宛乔擦着眼泪看过去。
“跟我走。”张海楼面带微笑地说,“没事的,来,跟我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崔宛乔被张海楼拉过去:“我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
“那也跟我走,别在这里哭,去我那里哭。”张海楼带着崔宛乔回到了自己的竹楼,房间点着香,味道很好闻,他给崔宛乔倒了一杯安神的热茶,“来,哭吧。”
崔宛乔捂着脸,一边哭一边道:“说什么永远不分开,什么没有我不行,半个月前跟我求婚的时候还要我等他十年,现在出去一趟,回来就要把我甩了,男人都是骗子……”
张海楼在旁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叹气。
崔宛乔哭累了,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也不知是哭得缺氧造成的,还是受不了刺激晕过去的。张海楼没有打扰,他换了一种香,让崔宛乔好好休息。
直到张海客回来,她才逐渐转醒,两个男人看着眼睛肿成金鱼的女孩儿,不禁同时叹了口气。
张海楼给崔宛乔打了盆热水,递了张干净的毛巾让她洗脸。
崔宛乔拿着毛巾,迟迟不动。
就在两人以为她又要哭了时,崔宛乔猛地把脸埋进热水里,埋在里面十几秒才抬起来,快速用毛巾擦拭干净。
“说吧,老张还记得你吗?”崔宛乔望向张海客,虽然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思绪却是清晰。
“他记得我,但是,是小时候的我。”张海客道,“他现在大概对15岁之前的事还有些印象,也仅仅只是有印象,跟以前每次失魂症发作之后的情况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崔宛乔问,“走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她看向张海楼。
“下墓时也好好的。”张海楼道,他从身后简陋的抽屉里拿出那个机关盒,“直到他找到这玩意儿。”
“这是什么?”张海客问。
“不知道,是族长打算送给你的礼物。”张海楼把锦盒推到崔宛乔面前,“你看看有什么头绪没有。”
张海客对崔宛乔道:“看来上次族长要拿的就是这个,只不过年代久远,族长说那个东西掉得很深,当时急着回来找你,就没有下去拿。”他看向张海楼,“具体是怎么回事,是中了你们不知道的什么埋伏?”
“没有埋伏,至少族长还清醒的时候,我们的行动都很顺利。”张海楼道,“怪我,族长把机关盒拿上来,我好奇里面装着什么,没想到他拨弄了几下,就发病了,我一开始还以为盒子里有暗器,结果发现那个症状太熟悉了,觉得还不如中了暗器呢。”
崔宛乔面前放着的,是一个紫铜色的铁木盒子,上面刻着月季和蝴蝶的图案,盒子不算轻,崔宛乔拿起来连掂两下都困难,如果不是盒子本身的重量,那就是里面东西很有分量。
“或许是一个线索。”张海客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激发了他的失魂症。”
“失魂症是可以随时随地,突然就来的吗?”崔宛乔有些无力地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张海客道,“我唯一见过的张家族长只有现在的张起灵,其他人,我们以前哪有资格见识,更别说了解细节,张家的档案里,只记录了失魂症是张家起灵人独有的病症。如果没有海楼,族长肯定会死在里面,他现在的状况,要比之前虚弱得多,在他之前很多起灵人,都死于发病时遭遇危险。”
崔宛乔脑子一团乱麻,张家人都不了解的事,她就更没有办法了。心口一缩一缩的,呼吸不太顺,一想到张起灵那张冷漠的脸,崔宛乔的鼻子又酸了。
“也许你是对的。”崔宛乔对张海客道,“我没有资格跟他在一起,我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崔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