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秦知珩一句一句的,有时候会停顿很久的给她讲过去的一些事。
他和江凛筹谋两年之久,送出去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得到的反馈,甚至他们找到的人全是在双方家长的授意下把他们想看到东西一点点透给他们的。
衬托的他依旧像个废物,眼睁睁的看着这桩桩件件充满了上位者的鲜血。
他和秦锋关系比传统意义上的父子要更亲近一些,不过这么亲近的关系,在他人生重要转折点的时候依旧强硬的替他做决定,他们从来没有得到片刻的自由。秦知珩一开始是不妥协的,拼命用频繁的打架斗殴逃课来和秦锋示威。
直到和秦家交好的纪家出事,他亲眼目睹好友被送出国,还有接连不断的两场葬礼。秦家受到的影响也很大,那段时间秦锋老了近乎十岁,四处奔波额角白发一茬一茬的冒出来,他心甘情愿的承担责任。
博昭然若有所思,彷佛是透过周向凌看到另一个孤立无援的秦知珩,只不过周向凌更幸运一点。毕竟有她从中斡旋。
可那时候的秦知珩什么都没有,想到这她居然有些难过。
“所以其实你一点也不喜欢法律。”她问。
“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讨厌被牵着鼻子走。”他眼睫低低的垂着,表情生冷的彷佛在下一刻就能定人生死。
“法律的神圣在于非黑即白,可能会有人不断的颠倒是非黑白。”
“可是我依然想誓死捍卫人人生而平等的权利。”
“当我身处高处,一套合理而公平的评判系统,我拥有能力去告诉我的朋友,她的父亲无罪。”
博昭然听说过这些往事,却不知里面还有这样的内幕,更不知秦知珩会因为一个结果执拗到现在。
那一丝难过彻彻底底变成密密麻麻的心疼,最后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她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骄傲的像是一只天鹅,仿若得了什么宝贝一样,诱哄一样,“我早就知道阿珩很厉害,没想到会这么厉害。看来成为阿珩的朋友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呢。”
秦知珩轻声问,“那你也想成为我的朋友吗?”
“当然不是啦。”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心动,“我以后可是要成为你的女朋友。”
他们一同走在望不到尽头的人行道上,灯光柔和,秦知珩听到这话面上浮出一层浅笑,在这夜色里延伸出温柔缱绻,平白让人深陷。
他和江凛顶着所有的压力不惜和家里闹翻,周围都是不赞同的声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莽撞的查下去到底会不会有一个结果,可是博昭然却站在他面前,像朵明艳还带着浓郁香气的玫瑰,毫不吝啬的夸赞,骄傲的不得了。
说阿珩真厉害。
他自欺欺人想就在这刻停住,起码在这时候,她好像是真的专门为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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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承明给她买的那套房子她也是第一次来,她带着秦知珩一路绕了又绕才看到数字10,然后她又摸着手机找出和博承明的聊天记录,上面有门牌号。
她生疏的样子显得格外鬼鬼祟祟,秦知珩看到她摁好电梯,没忍住开口,“这地儿真是你家?”
逼仄狭小的电梯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带雕花的背景面折射出他们的身影,博昭然侧靠在一边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格格变换,脸上有点疲态。
她打了个哈欠,“不是。”
“刚给你联系好买家,一夜五万,刚好缓缓你的燃眉之急,毕竟卡停了。”博昭然一顿,锐评,“你不知道有些富婆就喜欢落魄少爷吗。”
秦知珩:“。。。。。。。”
电梯门打开,博昭然拿钥匙打开房门,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到放下包走进客厅,再到打开主卧,巡视领地一样,点评个不停,把博承明的品味贬低到地下十八层,然后自圆其说似的,自言自语。
“好歹这地儿也挺值钱的,丑点就丑点吧。”
秦知珩真笑了,这会儿酒劲彻底散了,额头上的伤口疼的越来越厉害,他坐在沙发上,自己拆着棉签酒精,包装袋窸窸窣窣的,“能麻烦给落魄少爷上个药吗?”
博昭然长长的“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接过沾满酒精的棉签,一点点给他额头消毒,那伤口有些触目惊心,她一碰就出血。
她一时不知多轻算轻,手臂悬空好长时间一点点的才给他小心清理完,酸酸涨涨的,末了没忍住怨怼嘴一秃噜,“谁下手这么重,不知道本小姐追人就看这张脸啊。”
秦知珩乐不可支,“我爸。”
博昭然沉默了一会,想了想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满脸无辜的,“今晚是我收留你吧,你一个被扫地出门的落魄少爷,不能重获恩宠后就回家告我黑状吧?”
“毕竟你爹是真的有权有势,我呢,就是个小小律师,还不受宠。”
秦知珩脑子一抽,“你不受宠?你就差把博穗穗一刀刀剐了,等哪天你把博家搅个底朝天我估计你爹都得夸你一句干得好。”
她手猛的一重,秦知珩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谋杀啊你。”
始作俑者没有半分歉意,拆了一块纱布胡乱给他一贴,“谋杀?我当世活菩萨。”
想到刚才的事儿,秦知珩倒是来了兴趣,无意识的摩挲腕骨那颗红痣,“你为什么学法?”
博昭然坐回在沙发上,拆开袋子里的关东煮,也不在乎凉热,囫囵的咬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说,“你想听实话吗?”
他歪头不可置否。
博昭然咽下食物,喝了口水,双腿盘在沙发上,双手托腮,好像是有点难为情,随后干巴巴的说:
“我当时报志愿的时候想着以后能给我亲爹妈打离婚官司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