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宣和帝想不明白。
他和蔺泊舟一样在治理国家,也许自己不及他勤勉,也许自己的确疏懒,但……
可为什么王朝在蔺泊舟手里还有表面的繁荣强盛,可自己一接到手里,却现到处都是破的烂的,连往下走一步都万分艰难?
大半年,真的足以让一切破烂到这个地步吗?
宣和帝眼神之中流露出仓皇:“当真是朕的过失吗?”
朝廷里,京军提督洛峰上前说道:“陛下,这是大宗之沉疴已经到了无法再粉饰的地步。朱里真侵袭辽东,暴露了大宗卫所凋敝,军力衰弱;朝廷朋党勾结,致使佞臣满朝,忠义之人不敢开口说话;又有冗杂的宗室,官员贪墨,天灾,兴修宫室,更是把国库吃得山穷水尽。这一切并非陛下的过错,而是大宗早就摇摇欲坠,勉强能住人而已——从朱里真侵袭起受到了重创,当然会加快崩溃。”
朝廷的有识之士何以看不懂,镇关侯能攻入京城,是镇关侯骁勇吗?而是大宗早已山穷水尽。
不过另一方面确实是宣和帝的责任。
风雨飘摇之际,坐镇朝廷的皇帝却只是个虚张声势懒惰懈怠的纸老虎,人人可欺,那妄图争夺权势顶峰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风雨飘摇之际,坐镇朝廷的皇帝却只是个虚张声势懒惰懈怠的纸老虎,人人可欺,那妄图争夺权势顶峰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这只乱世的开始而已。
宣和帝握紧龙椅,小脸绷紧,拽自己头快拽出血丝:“诸位爱卿有何良计?蔺家的天下要是亡了,朕有何颜面见祖宗?”
朝廷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其他人或许没有办法,或许不敢开口。
片刻后。
都察院的言官某,平日有直言敢谏的名声,此时缓慢地走上前来:“陛下,听说中王坐镇的辜州人殷民富,而中王摄政期间朝廷也是气象一清,足以证明他有镇压虎狼的能力。中王还有数万骁勇护卫驻扎边陲,何不再召中王入京勤王,解决眼前迫在眉睫的祸患?”
宣和帝缓慢地念诵:“中王,皇兄?”
“对,刚之国的摄政王。”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朝廷,听到蔺泊舟的名声大家心里都会有安全感。
“镇关侯的虎狼之势能强过朱里真?可中王连朱里真都能镇住,区区镇关侯中王怎么会镇不住?”
众人纷纷点头:“确实如此。”
“中王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宣和帝眼眸也微微亮起,“对,皇兄倘若在,朝廷不可能是现在的颓势。”
“但……”他略为带着稚气的眼中闪过既恨又痛的
若星若辰表情。
可是,一山不能容二虎,蔺泊舟回京,他这个皇帝的颜面将何以自处?
宣和帝用力揉着眉头,嘴里出刺挠的声音。
这时候,臣子中有人叫嚣:“陛下万万不可!近日皇城里有流言大面积传诵,说中王才是真龙,他离开京城,京城的邪祟压不住,才致使京城陷入祸患!陛下,这分明是中王摆布的阵,在妖言惑众搅乱民心!陛下千万不能引狼入室!”
宣和帝看向说话的臣子:“还有这样的传闻?!”
“对!百姓们信以为真,现在叛军压境,百姓纷纷在家中供奉中王,这把陛下的颜面放在何处!”
宣和帝脸色铁青。
他咬紧了牙,牙关咯吱作响,血腥味涌到唇中。
阴鸷的眼神看过去:“好大的胆子!”
但方才的言官不甘示弱,他指向说话的臣子,语气不卑不亢:“如果下官没记错,你好像是镇关侯的党羽吧?当年他过寿,你还送去了礼物。”
他转向宣和帝,眼神无不诚恳:“陛下,微臣认为镇关侯是明知道王爷能镇住他,故意在京城散播谣言,挑拨离间陛下和王爷的关系,让陛下忌惮王爷,不敢邀他入京。”
他跪了下来:“陛下可不能中这个奸臣的奸计!如果不请中王勤王,京城陷落,惊扰了陛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他的好像也没错。
宣和帝眼中的阴鸷不复存,又变成了混乱迷茫。
他头很痛,当政以来,总是有人说出完全相反的话,可同时都非常有道理,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谁能在这群谎话连篇中的人辨别真伪,活下来呢?只有皇兄。皇兄啊皇兄。
宣和帝情不自禁回想着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