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汉瞧此人疲弱,呸了一口,扶起老妇,施然离去。
周围的人围上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过了好一会才散开。
巨汉这掌打得熊拔好像有点清醒了,他缓缓爬起身,默默往镇外方向走去,背影如同一只跛脚的鹌鹑。
纪灵初看得于心不忍,想着这不会和我有关系吧?便悄悄跟了上去,打算弄个明白。
熊拔失魂落魄地出了镇子,越走越远,越行越偏,来到一条水草丛生的溪边,坐在岸上呆,又像是在等人。
纪灵初藏在一棵树后,观察了半天,正想上前问话,从上游走过来一个人,身着麻袍,白面无须,却是漆欢。
此人听花藏讲过,是赤蛛部大巫的儿子。
纪灵初停住,而漆欢走到熊拔身边,阴测测笑了几声,说:“打探到什么了吗?”
熊拔抬起头,两眼空洞,哑着嗓子道:“什么?”
“你不会忘了吧,沸骨丸还想不想要了?”漆欢眉头一挑。
熊拔听到沸骨丸,眼睛一亮,问:“你真会给我?”
“沸骨丸乃大巫秘制,何其珍贵,只要服下,俞都诀必将威力大涨,机会只有一次,你把握住了。”
“哼!我当然知道,若非如此,怎会答应潜入繇神宫,要是被现,你可知道下场。”
“凡事有得必有失,想吃毛果果又怕刺挠挠,哪来这种便宜的事!”
听完这话,熊拔仿佛受到严重刺激,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咆哮道:“你还敢提,我爹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你让我留意圣女的动静,偏巧就出事了,如果没有人走露消息,怎么会这样?”
“嘿嘿!”漆欢冷冷地看着他:“胡言乱语,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圣女带人出前夜,我爹他们在家中商议,我偶然听到了,只告诉过你一人,不是你又是谁?现在族里正在追查此事,如果是你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想多了,我没理由这么做,况且哪有什么万无一失,就算圣女出马也一样,”漆欢一把打开他的手,说:“你清醒点,再给你一些时日,如果还没有‘繇神血’的消息,此事就作罢。”
漆欢拂袖而去,熊拔呆立原地,痛苦和犹疑吞噬了他的内心。。。。。。
纪灵初在旁听了半晌,想起当初老族长说过内奸之事,深感内情复杂,便趁熊拔失神之际,赶紧溜之大吉。
待往回走,却在半道碰上了花藏,花藏提着一条鱼,说是街面上有个阿婆硬塞的,开心得不得了。
纪灵初知其极喜吃鱼,但瞬间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于是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花藏亦不隐瞒,做了一个鬼脸,道:“姐姐自然要在你身上留下记号,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我要是想跑,你这小短腿想追也追不上呀。”纪灵初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他们打闹一阵,花藏才记起正事,说族长有请,特地来寻他,于是两人再度前往阿霸寨。
大寨之内戒备明显森严许多,不断有大批武士匆匆进出,无形中透露着一丝紧张。
大厅内只有老族长一人,他面有忧色,再度询问圣女遇伏的经过,纪灵初又用巫语如实讲述了一遍,但隐去了铁冠壮汉身死这节,只是说此人亦重伤逃离。
当纪灵初提及他背着圣女由睦河之上巨树通过,老族长不禁大感意外,问:“你可曾见到了什么?”
他不想多事,只说当时两眼一抹黑,误打误撞就过来了。
老族长惊讶更盛,言道河中巨树自古有之,树身坚逾精钢,端是神奇,当年“九天十地神魔阵”布下,不知何故,此树竟不受禁制,于是自然成为符、巫两族之间寻仇争斗的绝佳场所,杀戮横行,以致白骨积堆。
多少年后,此树突被邪雾笼罩,暗不可见,拿火把照明也无用,最可怕的是进去之人均有去无回,自此遂成禁地。
“还好我命大!”纪灵初偷偷吐了一下舌头。
老族长亦不明白,便不纠结,道:“想来小王子是西洞天高足,邪祟难侵吧。”
“要是这样才怪呢!”纪灵初腹诽,不禁想起桥上的老婆婆,感觉确实有些邪门,当下也不愿多提。
老族长继续说起另一件事,就是族里收到消息,之前投靠襄南王的叛徒不知为何,竟然带着圣物又逃了,冲烽军为此封锁了各处关隘,正在大肆搜索。
现在情况变得非常诡异,因此交涉之事不得不拖后,换而言之就是他这个冒牌小王子还需在赤蛛部多呆一些时日。
不过这正合纪灵初心意,反正他没地方可去,求之不得呢。
老族长又问起其生活起居,拉拉扯扯,净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客套话,纪灵初受宠若惊,很有耐心地一一回复。
最后是老族长按捺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日请小王子过来,还有一事请你相助。”
他接下来讲的事情居然和圣物被盗有关。
“天蛛子”本藏于繇神宫管辖的蛛王洞中,而施盗之人却是赤蛛部大巫座下大弟子储山,他不但盗走圣物,还杀死了两名在洞外的看守。
储山此人由大巫养大,在巫门弟子中素有威望,想不到竟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无论如何事情已然生,无法弥补,只是有一处不通,就是以储山的身手杀死看守潜入蛛王洞不难,可洞中豢养着上百只天蛛后裔蛮蛛,特别是其中还有一只蛮蛛王。
“天蛛子”便置于蛮蛛王的巢内,想要不声不响地盗走,简直难如登天。
结果储山不但做到了,而且做得干净利落,直到隔天蛮蛛躁动,管事的掌炉婆婆赶到,才东窗事。
令人费解的是现场并无打斗痕迹,蛛群亦无所伤,就像有人从自家的鸡窝里拿走了一颗蛋,轻轻松松。
对此,掌炉婆婆痛感失职,将自己封于洞中,不饮不食,眼见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此事已经引起族内骚动,纷议四起,无有定论,搞清其中原委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