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書辭掀起眼尾看他:「老弱病殘,你是哪一個?」
謝衍之慢條斯理地把棍子遞過去,撐著膝蓋口吻認真道:「我除了年輕貌美是個福星外,又弱又病又殘。」
季書辭道:「我昨天看你行李箱裡還放了啞鈴,健身的人連幾步路都走不了?」
「那就是我買回來當擺設的,哪天成了兇器上面都不一定能驗出我的指紋。」謝衍之撇撇嘴,一副可憐樣。
看他氣若遊絲揮動棍子的樣子不像是裝的,有種再多走兩步路就要撒手人寰的徵兆。
季書辭皺了皺眉,果然還是昨天對他的認知出了錯,這人就是個實打實的弱雞,還是沒什麼用且耽誤事的那種。
他抓過棍子借力拉了謝衍之一把,這個位置離半山腰也不遠,兩人一個拖一個磨,硬是蹭了好半天才趕上休息的大部隊。
李主任跟一眾老師坐在石凳上拉閒散悶,看到兩人這幅樣子過來,憋不住調侃道:「看看,看看。現在的年輕人啊,不愛出門社交體力是越來越差,走兩步山路就不行了吧。」
季書辭一個連心率都沒升多少的人被打入了「不行」的陣營,鬆開棍子無奈地附和兩聲,在一片大笑裡帶著還在跟李主任打口舌之戰的謝衍之坐去了對面。
半山腰最有玩頭的其實是草場,滑草、射箭、騎馬樣樣都有。只是他們來的不巧剛好趕上歇業維修,白白錯過了這次機會。
謝衍之一口灌下半瓶水,仰頭呼出一口氣,視線一轉又看到不遠處一對拍照的夫妻。
男的笑意盈盈,不厭其煩地指揮妻子站位擺造型,小孩聽著爸爸的笑聲在原地蹦蹦跳跳地鼓掌。
謝衍之沒來由笑了笑,他對有個家庭的欲望其實不高,不想被束縛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擔起這份責任。
如果不出意外,他想他這輩子都會一直像現在這樣逍遙自在。
他們家家大業大沒什麼後顧之憂,有精力了就去遊山玩水,什麼時候想換口味了就找個班上上。
何樂而不為。
他支著腦袋往那邊看,小臂冷不丁襲來一陣癢感,低頭才發現被幾隻缺德蚊子咬了三四個大包,個個紅著臉沖他耀武揚威。
他掐了兩個十字架也不管用,剛準備上手制裁,旁邊就遞過來一瓶無比滴。
「越抓越癢。」無比滴是瓶裝的,季書辭又拿了棉簽給他,「用這個。」
謝衍之說了聲謝謝,無意間瞥見他敞開的挎包,裡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吃的用的應急的什麼都有,甚至還騰出位置擠了個ipad。
這不活脫脫一個哆啦a夢嗎。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對上季書辭莫名其妙的目光,知道以他的個性自己要是不開口倆人能一直這麼安靜到大部隊再次上路。
「季老師。」他喊了一聲,朝那對夫妻揚了揚下巴,「你談過戀愛嗎,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啊?」
季書辭不知所以,毫不避諱道:「我不喜歡女生,也沒談過戀愛。」
謝衍之先是愣了一下,聽出他的話外之音,似是沒想到他這麼直白。
「好吧,那我重問。」他晃著雙腿,眼皮微眯改了措辭,「那季老師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啊,有沒有理想型?」
季書辭眼底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沒回答這個問題:「你不奇怪?」
「都什麼了有什麼好奇怪的,性取向因人而異,只要不擦道德法律的邊,你喜歡動物都行。再說了……」謝衍之彎起眼睛看向他,慢下語小聲道,「季老師跟我,還是一個圈子的人呢。」
季書辭別有深意地打量了他幾眼,倒不是懷疑他在撒謊,只是gay圈的人一向玩得很花,他跟朋友也去過幾次所謂的圈內酒吧,實在對裡面隨時隨地孔雀開屏的環境接受無能。
而像謝衍之這種各方麵條件都夠硬的人在裡面絕對混得更開,於是他潛意識裡就給這人蓋了個沾花惹草私生活混亂的章。
「季老師——季老師!」
謝衍之見人說著說著沒動靜了,推了他兩下:「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季書辭不得已把進行到一半的評判暫且擱置,認真思考了一下他的問題。
坦白而言他確實有想過這個,只是他對愛人的定義很模糊,或許是還沒遇到過,所以在他看來這就是種非必要,但際會風雲也用不著排斥的關係。
他今年27了,父母雖然不會強迫他成家,可多多少少也有表現過意願,也會想著帶他去參加一些堪比相親的尷尬飯局,而且被他多次拒絕後仍不死心。
他拒絕的原因除了不感興外還是因為他從沒跟家人坦明過自己的性取向,八字都沒一撇的事犯不著著急,等遇上了再說也不遲。
可要說理想型,他垂下眼帘想了想。
他不在乎對方的物質跟外在,性格合得來就行。
文質彬彬溫文儒雅,有事相互扶持,沒事相敬如賓,互相不打擾對方的生活,同在一處屋檐下也能有自己的私人……
他想著想著看了眼杵在旁邊等他答案的謝衍之,不得不說他的臉是真的賞心悅目。但短短一天時間,他展露出來的性格就已經徹底顛覆了自己對他外貌的初印象。
玩世不恭,遊戲人間,嘴裡吐字沒個正經,一看就是個薄情寡義的紈絝子弟。
至少在他現在看來,拋開外貌跟學歷,這人確實是沒什麼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