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邪皇笑了一声,再无回应。明渊凰知道,他又睡着了。他在尽力恢复元气,为了独自扛下一切。
明渊凰熄灭火堆,取出那件破损的披风。她将披风盖在元邪皇身上,催动被他收在袖中的辟邪之眼。邪眼的力量透析空间,撕裂薄弱的断层。明渊凰扭曲虚空,折叠裂缝,制造出仅容一人的隐蔽盲区。
如果最后都是分别,她宁愿先元邪皇一步。至少让他认为,还有亲人在这世上,只是不相见了。
明渊凰深深回望一眼,步履匆匆地离开此地。在她迎向终点之前,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明渊凰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来到海边。这是那个人最喜欢呆的地方。虽然不大可能,她还是想来此碰一碰运气。
谁知,她竟然真的遇见了那只笨狐狸。他就坐在石头上沉思,仿佛与石头融为一体。
“玄狐!”明渊凰快步走向玄狐,“你怎会在此?”
“我在此等你。”玄狐抚摸胸前的项链,“你讲过,这不是天命,这是因果。一切了结之前,我们终会重逢。”
明渊凰气得冷笑:“你怎知道我不是骗你?万一我忘记你了,你也要一直等下去吗?”
玄狐不假思索地说:“那我就会去找你。但我相信你会回来,因为这是约定。”
“约定……”明渊凰望着浩瀚无垠的海面,久违地想起修罗国度的魔众,“我早就失信了。”
“只要我想等下去,多久都不算失信。”
“他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明渊凰喟然长叹,“没百年了。”
玄狐感受到她的悲伤,迟疑地问道:“你在讲俏如来?”
明渊凰没有回答,看着玄狐郑重道:“玄狐,我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但我不希望有人插手,所以……你在此等我七天,等我了结一切。别乱走,免得我找不到你。”
玄狐点头答应。他想,不过是七天。比起千年零三个月,时间太短了。
明渊凰怀着愧疚的心情逃离。直到最后,她仍在利用玄狐的感情。她怕玄狐成为墨家的牺牲品,更怕他误入有死无生的戏台。
私情、大义……苍生、血亲……慈悲、杀戮……
她真有背叛天下的觉悟吗?不知道。但她连自己都不是,这个谜题的答案当真重要吗?
无我之人,向死而生,为我而生,为我而死。
她脱离不出永夜皇的角色,违背不了血月孤红的戏本。她不想对错,只想这样做,因为执着——
无悔。
“登台数载扮枭雄,阴阳变,眼底迷茫。”明渊凰一甩衣袂,易形变声,亮相开场,“掏翎三笑唱分封,无双面,戏外猖狂。”
一场压轴大戏,少不了配角。她该感谢雁王,不只叫来了观众,更为她搭建了戏台。不能在戏中散场,终会被打回原形,她便倾力邀请众人共搬这出李代桃僵。
大批人马涌入金雷村。墨家在尚同会有眼线,最先收到情报的果然是这群杂鱼。
明渊凰缓步踏出,立刻成为群侠讨伐的目标。他们以敌人伤重鼓舞自己,如蚍蜉撼树般冲向明渊凰。
明渊凰聚力一掌,震碎尚同会群侠。屠杀不由分说,飘散在空中的血让她彻底领悟,以前的自己有多么可笑。
她的慈悲,建立在永夜皇的强大之上;她的不杀,只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施舍;她的守护,从未平等地赋予每一个生灵。
她想效仿宫本总司、默苍离、一步禅空,却画虎不成反类犬。
什么剑行有情?什么戢武护世?她连自渡也不成,如何渡人?
明渊凰攒掌进逼,冷冽的双目吓得众人两股战战。明渊凰踏出一步,举掌欲杀。
就在此时,史艳文飞奔而来,与明渊凰轰然对掌。史艳文之后,天地不容客及雪山银燕到场。
“雪山银燕,这群人交你,元邪皇交吾与史艳文。”天地不容客吩咐了一声,拿出盾牌冲入战圈。
雪山银燕看了看战局,回身拦住一拥而上的群侠:“众人不可靠近!”
尚同会侠士七言八语:“谁睬你啦!”“众人齐上!”“杀啦!”
好言好语置若罔闻,雪山银燕冷哼抖肩,以杀气逼退尚同会众人。
不等众人难,雪山银燕捏拳威吓:“谁再添乱,休怪我不客气!”
瞥见雪山银燕的强势,天地不容客甚是满意。若他连一群废物都管不住,那三颗彼岸虫就白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