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夹被她藏深了,终是什么也没有提起。
钟逾白煮了点枸杞花茶,自己在喝,又给她倒一点,深谙养身之道。
纪珍棠没有坐相地盘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看见钟逾白推过来的一张银行卡。
他说:“上市的第一个季度,这是一部分营业额。”
纪珍棠惊喜地问:“天啊,是我的那枚簪子吗?你去问黄主编要的?”
他话里带点揶揄:“自己的利润,让人分走一杯羹就算了,哪里有分文不取的道理?”
继而又道:“我和她讨价还价,要了这半成。”
虽然不知道赚了多少,猜也猜到,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品牌,能卖出多少呢?大概也就蚊子腿的程度吧,纪珍棠大度说:“我不在乎这点钱了,你帮我保管吧。”
钟逾白笑起来:“要当成功人士,已经开始不拘小钱了。”
纪珍棠笑眯眯,得意忘形。
他顺从她的旨意,收回卡,又说:“和黄主编解释半天我们的关系,她终于信了你不是我的侄女。谎言难圆,也难破。”
纪珍棠假意感慨说:“好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两个是一对,这样下去,很难收场啊。
”
钟逾白看她低敛的眉目,缓声问:“收什么场?”
她挑瓜子吃,故意不说,眼里带笑。
他没再问,过会,提起另外的事:“和钟珩谈过,他决定尽快出国。”
“出国?是你要求的吗?”
钟逾白答得拐弯抹角:“不指望他成名立业,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也好。”
她喃喃说:“你连伤人都很委婉。”
临近中午,钟逾白问她要不要去吃饭,纪珍棠问有谁在,他说奶奶在,我爸在,徐妈在,池樱可能下午来打牌,大概也快到了。
她听完,果断拒绝:“暂时还不想对付你家人。”
钟逾白没强求,理解她的逃避,很快一顿餐送到茶室。
他陪她吃。
腐乳肉,东坡肉,糟毛豆,还有一份茭白。配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尝一尝,我的厨艺,看有没有你要的烟火气。”
纪珍棠正要动筷,听见他这么一说,筷子顿在半空,讶异地问:“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钟逾白笑问:“这点信任也没有了吗?”
他先夹一筷子肉,添到她碗中。
她想不到的是,他的执行力惊人到这种地步。她有许多的话,都不过随口一说。他都当真,从紧锣密鼓的生活节奏里,又要抽空研究菜谱。
纪珍棠今天在饭桌上吃得很沉默,他们两个人的专属饭桌。也是在这里,他让她摸过他的心跳。
往事种种,袭上心头。
她埋着脑袋,牙关颤颤,说:“很好吃,钟逾白,我真是输给你了。”
她头很低,没看他脸色,只片刻后,听见碗被搁下的声音。
男人腾出手来,将手掌轻抚在她干燥的脸颊,他轻声说:“输给谁,也不会输给我。”
纪珍棠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钟逾白说道:“我没有想过同你博弈,爱人之间不讲输赢。”
实在是催人泪下的一番话,纪珍棠抬起眸,眼底含一点哀伤之色,凝视着他的神情。
他问:“不过一顿饭,又戳中什么伤心事?”
“不是伤心,我只是很感动,你让我感受到了烟火气。”她指着一桌饭菜,说,“太成功了。”
钟逾白笑了一笑,他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词的定位。
说得他好像不是这个人间的人。
而一表露疑问,她理直气壮说:“你本来就不是啊,你一点都没有那种感觉!”
他自然要问:“哪种感觉?”
纪珍棠又嚼着菜,嘟哝说:“说不上来。”
他不逼问。
圈子兜不完,饭要吃完。
餐后,纪珍棠犯食困,在椅子上眯了会。
钟逾白将那本鲁迅的杂文集还回书斋,是从钟炳文那里随手顺来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