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喜欢打麻将呢。”纪珍棠作对似的说。
“也没到喜欢的程度,偶尔消磨消磨时间,”钟逾白说,“何况,打牌打的是个兴致。”
她说:“赌钱也赌的是个兴致嘛。”
“兴致和贪心还是有区别,人会被贪心杀死,但不会毁于兴致。”
他说得很有哲理性。
纪珍棠顿了顿,想其中的所以然。
钟逾白双眸温和,凝视着她:“是不是这个道理?”
“所以你从来不贪心?”
他说:“我贪的,或许都是些感情的事,不足致命。”
她想起妈妈那一句,富贵是客观的,爱情是虚幻的,不由地笑说:“温饱思□□,你太有钱了。”
纪珍棠坐在花园的吧台,在高空吹风,她轻轻荡着腿,剥离了浑身的心事,只平静地看着大海。
陈太太说过——“不开心的时候就看看星星吧。”
有人谨记于心,于是不开心和不开心的碰撞,在那个摩登而金碧辉煌的城市,看不到夜空的雨天,让他们拥有了一个星星制造机。
那是假的,睹物思人是真的。
不知道钟逾白在仰头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和她思念同一片天空。
纪珍棠问他:“下面是不是有个海洋馆,是你的工程?”
她是前两天路过这儿的时候,坐在车里,没看清具体的工程介绍,但介于对他的姓名敏锐度很高,隐隐地捕捉到一个Chung的字样,她猜到,是不是钟逾白来这儿大兴土木了。
钟逾白答道:“政府的,我只是参与了一部分投资。”
他用“只是”两个字把自己的分量压低。
纪珍棠还是惊喜地亮了眼。
见她一身欣喜,他说:“快要竣工了,要不要去看一看?”
她迫不及待地提好了裙摆准备撤:“好啊。”
星洲的廉价劳工都是黑人巨多,下了班,摘掉安全帽,披星戴月地往外走,成群结队地唱着节奏欢快的歌。
钟逾白牵着她,于人群中逆行进了海洋馆的隧道。
还没有对外开放的海底隧道,幽暗的深蓝,凛
冽的气流将他们包裹,似沉潜而非沉潜。
此时此刻,这份宁静的美好是独属于他们的。
两个人步行其中,四处都是玻璃,被海水和海生物围绕,纪珍棠抬起头,看见一个张开的魔鬼鱼,正冲她露出一个“笑”。
她也咧开嘴巴冲那条鱼笑了下。
然后那条鱼就高傲地游走了。
纪珍棠感叹:“好像在童话世界里啊,像不像那种动画电影。有条美人鱼住在里面,可能还有个龙宫。”
美人鱼和龙宫,听起来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不过,不论哪一个——“尽管很童话,最好不要在现在出现。”
纪珍棠抬眸,对上钟逾白淡而戏谑的笑眼。
这时候要是真跳出个美人鱼,他们大概会被吓死。
纪珍棠哈哈一笑:“太瘆人了,还是藏好吧美人鱼。”
她抬手,轻轻碰在光滑干净的玻璃上,用手指点了点小鲸飞快遨游而过的身子。
大海的深处,一切都温吞而自由。
他们像落入了一个蓝色的梦里。
纪珍棠脑洞大开,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现在就在龙宫里呢。”
钟逾白说:“那你就是世无其二的人鱼公主。”
果真是世无其二,因为这里除了他们,谁也进不了。
即便只是玩笑话,也让她开心地笑弯了眼。
隧道前后都有风,温差与外面略大,尽管星洲很热,但在海底还是感受到一股薄薄的湿气。
纪珍棠出来时,裸露的肩膀上披着他的西服。
走完这条不长不短的隧道,丁迦陵的车已经在另一端出口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