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當沈家不要她了。
但她清楚。
彼時顧景南初露鋒芒,是不可多得的大將之才。
沈家在民間的聲譽威望不比皇室弱多少,她自小又能將破雲槍玩得神乎其神,若與顧景南結為夫妻,假以時日,功高蓋主就是犯了忌諱。
故此,必須得和沈家斷絕關係。
誠然,父親之所以這麼做,也是有幾分欣賞顧景南的。
唯有斷絕關係,顧景南才能無所忌憚的去征戰沙場,否則的話,絕不會受到朝廷的重用。
只可惜這一層關係,顧蓉看不懂,顧景南也是個睜眼瞎,對沈家還多有怨氣。
思及此,沈寧搖頭苦笑。
「姐姐,你笑什麼?」沈青衫歪著頭問。
「笑世事無常,笑人心難測。」沈寧將沈青衫擁入懷中。
「哼。」
沈國山大馬金刀的坐著,悶哼了一聲,吹鬍子瞪眼睛的,「沈家不養廢人,別想著回府就能享福了。」
「阿寧知道。」沈寧乖順的點頭。
「脾氣倒是收斂了不少。」
沈國山說這話時,沈寧沒有看到父親眼底的落寞。
沈府是武將世家,燕京唯一輔佐過兩朝皇帝的重臣。
家中的兒子們,自小都怕死了威嚴的父親。
沈寧不怕。
敢騎在沈國山的背上,敢奪走父親的酒杯讓他注意身體,還敢叉著腰頂嘴。
「父親也蒼老了許多。」沈寧袖衫下的長指微微蜷緊。
三年前,沈國山不過頭髮半白,現在已經全白了。
一向精神抖擻的父親,眼下一片烏青憔悴,身上隱隱有著些酒氣。
女兒平靜溫和的話語,讓沈國山心中酸楚得很,眼見著要憋不住淚,趕忙瞪了眼沈青衫,「還坐在這裡幹什麼,整日遊手好閒,今日的武課完成了嗎?是不是又想討打?」
沈青衫震驚的瞪大了眸,又不敢忤逆父親,只得不服氣的叨叨:
「不是爹說的今日不用完成武課咩?」
「我讓你不完成你就不完成,我昨日讓你別喝桂花釀,也沒見你小子少喝一杯啊。」
沈國山氣的給少年的頭頂來了一下。
少年抱著頭,敢怒不敢言,不知道老爺子好端端的怎麼了。
大概是吃飽了撐的吧。
「阿寧,別理他們。」
鄭薔薇握住女兒的手,面龐浮現了三年未見的笑容。
……
十里長街。
顧景南咬牙切齒,狠狠的瞪著遠行的馬車和沈家騎兵。
他是皇上親封的鎮國將軍,是拿下大齊的英雄,卻是當街受這樣的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