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船快散架了。”那统领直言道:“你可能不怕,但你那朋友也快不行了,如果那些楼船不赶快来接你们,恐怕…”
那统领语气平淡,但话语中仿佛有种魔力,敲打在黄睛儿心里:是啊!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师兄情况越来越糟,不能再拖了!
“你将这些旗号升上去,只要楼船上的人看到,他们自然会来救你们!”那统领继续说道。
黄睛儿看了看递到自己手中的绳子,心道:这家伙所说的是事实,但绝对也包含陷阱,他就是欺负自己看不懂旗语。
但自己没有选择,黄睛儿咬主绳头,默默向上攀爬。
远远望去,楼船的船队正在扫荡南唐水师前锋,而中军和后军却因旗舰正陷入混乱,加上巨木的冲击无法支援。
眼看南唐水师前锋基本被扫清,楼船船队却游弋不前,似乎也在等待对方的反应,可黄睛儿等不下去了,咬牙将绳子绑在桅杆上,顿时绳子带着几面小旗迎风展开。
楼船上,赵匡胤并未因击溃对手前锋就志得意满,冷静的看着对面的一举一动,敌人主力尚在,虽然中军处曾混乱过一阵,但毕竟是精锐,很快便稳定下来,依旧虎视眈眈的冲着自己,此番战果已经足够,饭可以一点一点吃,终有一天能全歼此敌。
就在他打算撤退时,桅杆上的了望手突然叫道:“敌人旗舰上升起了旗语,说“我在这里!”。”
了望手话音刚落,齐篮一个箭步,冲到桅杆下,顺着桅杆就往上爬,在桅杆顶端看了片刻,确认了望手所述无误,下来后走到赵匡胤身边,低声道:“会不会是三弟四弟出的?”
“怎么可能!无非是敌人想引诱我们继续进攻。”赵匡胤冷着脸回答道。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此事休要再提。”赵匡胤断然道:“命令撤军。”
齐篮突然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只听赵匡胤语气温柔的说道:“这次战况我会亲自向大哥表明洞庭水寨的功劳,想来日后长江水师必定已水寨力量为中坚,大伙富贵可期!”
齐篮还在犹豫,又听到赵匡胤继续说道:“蓝蓝,你可要考虑清楚,打光了家本,水寨拿什么和那些战功赫赫的家伙们争?”
齐篮如遭雷击,万分气馁,往日那些江湖道义,终究比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今日水寨的一切,也大多来源于他,不听他的,便只有分手!
“我吩咐下去,回航。”齐篮颓然道。
赵匡胤满意的点点头,视线依旧放回远处那快散架的敌军旗舰。
黄睛儿没有等到楼船的救援,却看见船队掉了个头远去。
此时,这艘旗舰已经大半入水,不知为何,南唐水师的其它船只也没有前来救援,似乎已经淡忘了这艘前旗舰的存在。
黄睛儿有些出神,望着洞庭水寨的背影,喃喃自语:“二哥,不用这么狠吧!不就是找你要过几次人,还算兄弟吗?”
“喂!”那统领出声道:“来扶着你的朋友。”
半截身子泡在水里的统领,却好心的扶着顾磊站着。
黄睛儿跳到水中,接过顾磊继续背负在背上,捆扎好后,看着顺水越漂越远,越沉越深的破船,对那统领问道:“你呢?”
“我!”那统领淡淡笑道:“没有比我死去更好的结局了,此战失利,其错皆在我,对面有一个冷静的好统帅,你不必怪他。”
“呃…”黄睛儿无言以对,只能抱拳道:“保重。”
“哈哈哈”那统领一阵大笑,道:“快走吧!有什么好保重的,说不得还是黄泉同路人。”
“呸!”黄睛儿啐了他一口,闷头扎进了水里。
一个接一个的浪头打过来,黄睛儿咬牙坚持着,朝着北岸拼命的游,只是体力越来越虚弱,渐渐双手双脚都开始麻木,可他依旧不敢放弃。
又一个浪头打过来,黄睛儿扭头看见浪头里一道黑影,那是洞庭船队撤离时,减轻负重,将剩余的巨木也抛弃了。
眼看那巨木就要击中背上的师兄,黄睛儿咬牙翻了个身,顾磊被埋进了水里,他自己则被巨木狠狠一击。
江水无情,翻涌不止,江水有情,一路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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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南唐请和的使者到了。”
“李璟还有资格来请和?”郭荣心情大好的调侃道:“再过些日子,朕的大军就要越过长江,打到金陵了。”
郭荣手里捏着一份战报,正是赵匡胤来的长江战报,里面说在与南唐水师正面交锋中,歼灭其前锋,并斩杀对方统帅,不日,北周舰船便可再长江上畅行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