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了厢房,姝娘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她已经尽力稳着呼吸不露怯了,也不知刚才做得好不好。
正想着,却听门“吱呀”一声,沈重樾推门走了进来。
“将军不陪着毕大人吗”姝娘疑惑地问。
“一会儿再去。”沈重樾道,“先来看看你。”
姝娘略有些忐忑地绞了绞帕子,迟疑了半晌,问道“将军,我方才可有给你丢人”
沈重樾抿唇轻笑“为何丢人为夫今日的面子可都是夫人帮我挣的。”
姝娘微微愣了一下,心下泛起喜意,旋即腆红着一张脸道“我,我去后厨看看,莫生什么差错。”
大半个时辰后,听闻那贵客已经用完膳了,姝娘才带着伙计又回到了厢房。
扫了一眼桌上吃得还算干净的几道菜,姝娘才心满意足地命伙计上前,撤下盘碟碗筷后,奉上了一壶茶。
“大人尝尝,这是楂术茶,里头搁了山楂,白术,神曲和花茶,膳后饮上一杯,消食化滞。”
酒足饭饱的明祁帝颇显惬意地端起饮了一口,这茶带着花的清香和极其浅淡的药草味,入口微酸,余味却带着回甘,在觉得饱腹油腻之时来上一杯,十分清口。
又小坐了一会儿,明祁帝才起身,同贴身侍从一示意,见那侍从似是要去结账,姝娘忙让伙计拦了他。
“毕大人能来,已是玉味馆之幸,今日又是开张第一日,这一顿便当是我家将军请大人的,若是饭菜有不合口味的地方,还请大人包涵。”
言罢,姝娘又让伙计将手中的纸包递给明祁帝的贴身侍卫,“这是梨膏糖,是玉味馆自己熬煮的,这糖养阴生津润燥,是亦食亦药的止咳佳品。”
明祁帝看了看那纸包,又看向姝娘,朗声笑起来,“朕正巧本官近日有些咳嗽,夫人这般客气,本官这一趟白吃又白拿的,看来往后得多来才是。”
姝娘低身道“玉味馆随时恭候大人”
因姝娘身子不便,沈重樾没让她送出门,自己一人亲自送的明祁帝。
为防太惹人注目,明祁帝只坐了辆寻常的马车,停在偏僻的后巷。
沈重樾一直将他送到了马车旁,躬身施礼道“臣恭送陛下。”
明祁帝笑了笑,“你那夫人当真是个不错的女子,你可知朕今日为何要来见她”
沈重樾稍稍抬眸,只听明祁帝接着道“朕一直很好奇,能让你锲而不舍地向朕替她求诰命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如今见了,才多少有些理解你,只是”
明祁帝低叹了一声,神色中带了几分沉重。
“阿重,朕是天子,你需得明白朕的难处。”
沈重樾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臣明白。”
因他孝期娶妻怀子一事,御史参他的折子都快堆满御书房了。要不是明祁帝压着,只怕那些视他为眼中钉的早已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明祁帝在沈重樾肩上拍了拍,旋即将话锋一转,“今日受了你夫人这么好的招待,朕也该有所回报,不如送你一份礼物。”
见沈重樾抬眼看过来,明祁帝似笑非笑道“但不是现在,还得再过一阵,不过朕相信,你定会喜欢这份大礼。”
说罢,他将手中折扇一收,几步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而动,明祁帝斜靠在引枕上,打开纸包,拈了一块梨膏糖放入口中。这糖虽口感甜如蜜,却不腻不粘,松酥适口,滋味着实不错。
他满意地笑了笑,如今外间所疑,不过是那将军夫人低微的身份,再加上孝期怀胎一事,才至于外间流言纷纷。
加封诰命一事确实有些困难,却也不是完全做不到,身份低微并非什么太大的事,毕竟沈重樾也不是镇南侯府的血脉,不依然凭着自己的本事荣登高位。
到时,让哪家收这位将军夫人做义女,等沈重樾孝期一过,应他所求,风风光光办一场婚事,诰命的事便无人再敢有所异义。
不过,既要与镇南侯府门当户对,又要有权有势,让人不敢置喙这位将军夫人的“新”娘家只怕是不太好寻。
开张第一日,玉味馆赚的钱银比姝娘想象的多了许多,除却每桌都送的那道莲子百合煲,和其他菜钱,药材钱外,大抵还余下几十两。
姝娘已经很满足了,高兴之余,还从中掏了几两银子分给几个厨子和伙计买酒吃。
第二日,因没有送菜,玉味馆的人虽没有前日多了,可却有了几个回头客,接下来几日,玉味馆的名气传开去,人也一日比一日逐渐多了起来。
过了五六日后,姝娘便没再日日去玉味馆了,菜的做法几个厨子们都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了,再加上还有华庆嫣和肖云碧在,她不去并没什么大碍。
毕竟,姝娘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
中秋临近,为宫中夜宴的准备也迫在眉睫。
先前为了去赵国公府赴宴,姝娘勉强学了些规矩,但也只将将学出了个模样,可这回是宫宴,容不得有丝毫马虎,姝娘便趁着剩下的十几日将最重要的几个规矩同汪嬷嬷都学了。
期间,绸缎铺子也派了人来给姝娘量了尺寸,姝娘快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日见大起来,先前的尺寸已完全不能用了,衣裙也得重新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