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云楼内灯火通明,季朝云坐在一层大堂侧边的座椅上,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他这两日体力虚耗过度,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凤祁眼神有意无意地打量他,轻轻道:“朝云,你要不回去吧。”
“不用。”季朝云摇摇头,道,“我要是回去了,等你们在这里打起来么?”
凤祁收回目光,嘟囔:“我又没说要和他打。”
“龙凤两族的夙愿我比你清楚。”季朝云道,“若这么容易就能忍住不起冲突,龙凤两族也不会彼此仇视这么多年。”
“可你一点也不仇视凤族。”凤祁顿了顿,终于没忍住一直以来的疑问,试探地问:“三百年前,你明明只下凡了三个月,为什么能这么快与凤霄……”
季朝云眼眸微动,一时没有回答。
凤祁连忙找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从不和凤族起冲突?”
“谁说我没与他起冲突。”季朝云轻轻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而甜蜜的事,“有时候差距太大,就是想起冲突也没那么容易。”
这是他今晚第一个由衷的笑容。
凤祁一怔,随即心头又开始泛酸。
就是说他还不够强呗。
……混账凤霄。
说话间,登云楼外响起足音。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禁了声。
登云楼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外。
君如琢踏入登云楼,看见坐于主位的凤祁稍稍一怔,转而面向季朝云:“听说你找我有事?”
“是我们找你有事。”凤祁接过话头,悠悠道,“说说吧君如琢,给亲手抚养你长大的兄长下毒,是什么感觉?”
君如琢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伤药。”凤祁指尖敲了敲放在桌面上的玉瓶,白玉无瑕的瓶身上雕刻龙纹,在灯火下栩栩如生,“这是你们灵渊海的伤药,是抽签那日你在山门前给朝云的,没错吧?”
“那又如何,这伤药里不可能有——”
“我们已经查实,这伤药中含有一种魔族特有的草药,仙人服食或使用并无影响,可若妖魔二族使用,则会使灵力大增。”凤祁道,“你知道朝云的体质,他妖力一旦释放便会失控,你想做什么,将他赶出书院?”
君如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摇摇头,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这药不会有问题,你们在诬陷我!”
凤祁:“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寻一只妖兽来,一试便知。”
“试就试,我怕你不成!”
季朝云凝视着堂下的少年,微不可察叹息一声,轻声道:“阿琢,你与我说实话,当真不是你?”
君如琢看他一眼,冷冷移开目光:“我说了你会信吗?”
“会。”
凤祁欲言又止:“朝云——”
季朝云:“我相信你不会害我,只要你说不是你,我就信。”
君如琢浑身轻颤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半晌,才哑声道:“不是我,我不想害你。”
季朝云点点头:“好,我信你。”
凤祁皱眉:“朝云,你这也……”
“我了解阿琢的性子,他若说不是,就一定不是。”季朝云道,“告诉我们,这药是谁给你的?”
君如琢:“我离开灵渊海前,三堂兄交给我的。可是他给了我许多药,我就是随便拿了一瓶,怎么可能……”
“……原来是他。”季朝云眼眸敛下,又问,“你说他给你的药还有剩余,那可否将其他的药取来,我们验上一验?”
“你真的怀疑三堂兄?可他根本不知道你在这——”
季朝云打断道:“我现在没有怀疑任何人,只是一个猜测罢了。”
君如琢长舒一口气,妥协道:“好,我这就去把药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