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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很關心前線的局勢,齊曕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川城河一戰,晉軍大敗。川城一帶是渠省咽喉要地,失了川城,拿下渠省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區別。」
姜嬈聞言很有些驚訝。
這回晉國負責打川城河一戰的人正是孟軒楓。他這個人雖和他爹孟崇游一樣殘暴不仁,但在帶兵打仗這件事上,絕不是個草包。
孟軒楓為人有些魯莽,但他身邊一直有幾個很得用的軍師給他出主意,按理說就算晉國會敗,也不至於敗得這麼快。
除非……
姜嬈覺得自己的猜測不是很可靠,但還是問了出來:「難不成……侯爺在那幾個軍師身上動了手腳?」
齊曕怔然了一瞬,隨即搖搖頭。
他不疾不徐朝桌邊走近,眸中噙了絲玩味,語調慢悠悠道:「公主還真是信得過臣。原來在公主心裡,臣有這樣大的本事麼?」
姜嬈愣愣地看著齊曕走近,將喉頭的葯艱難地咽了下去。
齊曕在晉國真正得勢只有兩年,若短短兩年時間他就能在孟家經營了幾代人的軍營中安插進人,還是在孟軒楓的身邊,那晉國早該沒有孟氏一族了。
但奇怪的是,如果他方才點頭說這件事真是他做的,她好像……也不會懷疑。
她好像真的相信他有天底下最大的本事。
「公主?」
「咳咳……」姜嬈慌忙收回視線,低著頭舀了一勺藥,小聲問,「不是侯爺,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曕沒答。
他只看向她碗裡的葯:「公主,葯快涼了。」
這是在催她趕緊喝完。
姜嬈撇撇嘴,聲調略顯得底氣不足:「還很燙呢……」她餵了一勺藥喝下,仍是慢慢吞吞的樣子。
齊曕無奈,在她身旁坐下,將葯碗端起來,又將她捏在手裡的瓷勺奪走,親自舀了一勺餵到她嘴邊。
姜嬈不樂意,可還是老老實實張嘴。
齊曕又餵下一勺。
姜嬈喝下,他再喂,幾乎一勺趕著一勺,眼看著一碗葯被喝了大半,姜嬈急了:「侯爺慢點兒!好燙!」
齊曕正要餵過去的手頓住,睨了她一眼:「公主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見長。」他將葯勺送到自己嘴邊,薄唇輕抿了口,「一點兒不燙。」
眼看疾言厲色沒用,姜嬈立馬作出一臉楚楚可憐的模樣,聲音軟軟祈求道:「侯爺,你就慢點餵嘛,好不好?」
「不好。」齊曕毫不留情,一臉鐵面無私。他又餵過去一勺,眼神頗有些嚴厲,像是督促小徒弟識文背書的古板老先生。
姜嬈霎時無精打采起來,蔫頭耷腦的只當自己是個提線木偶,木訥地張嘴,木訥地將葯咽下。
齊曕看她這副樣子,終於停了動作,頗有些無可奈何:「葯苦的時候公主喝葯倒是乾脆利索,一飲而盡,怎麼葯甜了公主反而不乖了?」
姜嬈如今喝的這葯里,齊曕專門給她加了上殷特有的夕菱糖。夕菱糖味道清甜,卻不僅能蓋過葯的苦味,就連葯的氣味也能散除幾分。
這一碗葯,除了看著黑乎乎的,其實味道似甜湯。
所以,喝湯麼,哪有人一口悶的?
「聽話。」齊曕說了一串,將碗遞過去,哄她,「就剩最後一點了,一口喝了。」
模樣瞧著溫和,語調也溫和,可姜嬈卻看出來了,齊曕是半分退讓的意思也沒有。
姜嬈接過葯碗,終於不再耍花招,一口喝完了去。
她放下碗,齊曕的手就伸了過來,直接用指腹給她擦了擦嘴角。
姜嬈動作一頓,目光默默地看著他的動作。
等齊曕將手收回去,姜嬈挪了凳子,也跟過去。她湊近齊曕,主動地將腦袋埋進他懷裡。
齊曕抱著懷裡的人,聲音很輕很低:「怎麼,不高興了?」
姜嬈在他懷裡搖頭,毛茸茸的腦袋拱來拱去,聲音也瓮聲瓮氣的:「就是高興才抱的。」
從前她很怕苦,母后就是這樣哄她喝葯的。夕菱糖製作的過程很複雜,只有上殷皇室才有,而國破以後,山河傾頹,她的生命里,再也沒有過那一點甜。
她不知道齊曕從哪裡尋來的夕菱糖,但她知道,從此以後,她的生命里,他是唯一的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