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一片寂靜,只餘風聲。
半晌,端靜仍沒叫姜嬈起身,她兀自起身,轉頭朝亭外而去,經過姜嬈身側時,寶相花紋的雲頭錦鞋故意踩過姜嬈逶迤展開的袖,留下一個臟污的腳印。
她一邊往亭外走,一邊問倚春:「侯爺呢?」
「……侯爺不在府上。」
端靜腳步一頓,隨即,聽見姜嬈叫她:「公主留步。」
端靜回頭,姜嬈直起身子跪在地上,望著她:「姜嬈有幾句話想單獨和公主說,不知公主可否應允。」
矚了姜嬈片刻,端靜心想自己的人就在不遠,何況面前只是一個弱女子,點頭應下。
等人都退出湖心亭,端靜不耐地問:「你想說什麼。」
姜嬈起身。
端靜秀眉一擰:「本公主沒叫你起身,你——」
「公主來找侯爺是想說什麼事?」姜嬈逕自問,臉上的神情有些陰晴不定。
端靜一時怔住,竟恍惚在面前人的身上看到了過去夷安的影子。她心底十分惱怒,夷安頤指氣使也就罷了,一個亡國公主也敢對她這麼無禮。
她往姜嬈面前疾走一步,昂著頭道:「你和漳國使團那個低賤的小侍不清不楚,怎麼,敢做不敢當嗎?」
姜嬈蹙了下眉——怎麼這件事連端靜都知道了?
她眸光定在端靜臉上,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孟辭舟告訴你的?」
端靜被她冷銳的語氣震了下,回過神,輕哼一聲,轉過頭道:「是本公主自己發現你和那個小侍關係匪淺,這才託付孟公子幫本公主查探的。」
——原來罪魁在這裡。
姜嬈眸光一寒,面上不露聲色,淡淡道:「我和那個小侍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只不過從前流亡之時,曾得他一飯之恩,他是我的恩人,僅此而已。」
端靜當即嗤笑一聲:「恩人?呵,這話你說去哄鬼吧。」她收斂了臉上惱怒的神色,又道,「聽說,那小侍自打昨日出了皇宮,就沒再回去過,夜半竟在保大坊的頭固河裡發現了他的屍體。」
端靜注視著姜嬈的臉色:「可想來,這只是障眼法吧?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動作還挺快的?呵,本公主告訴你,他逃不掉的。」
端靜莞爾一笑,「孟公子昨日回府路上遇刺,身受重傷,如今刺客還在城中,皇上已經下令,關閉所有城門,全城緝拿刺客。」
心下猛地壓下一塊重石,姜嬈臉色沉了沉。
孟家攪和進來,再加上城中的虎賁軍,只怕姜琸已經出不了城了。
「任憑你巧舌如簧,等拿到人,本公主看你如何在侯爺面前狡辯!」端靜說罷,轉身就走。
「公主……」姜嬈再次出聲叫住她。
見端靜回頭,恬靜的臉上掩不住得意,她問:「公主可是喜歡侯爺?」
端靜臉色一變,正要反駁,姜嬈緊接著道:「姜嬈受寵,其實並非得益於姿容,公主若肯放姜嬈一條生路,姜嬈就把這個秘密告訴公主您。」
盯著亭中人的臉色,端靜有些猶豫。她想起兩次宮宴上所見,她多麼希望齊曕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回頭看一眼不遠處的宮婢,端靜終於還是上前。
「你快說。」
姜嬈靠近兩步。
「啊——!」
「撲通——!」
亭子裡響起一聲短促的尖叫,宮婢還未看清端靜是如何落水的,只見姜嬈回頭厲聲道:「端靜公主落水了!快叫人來救人!」
說罷,竟是一個猛子,緊跟著扎進了水裡!
倚春高呼一聲:「鳴嬋!快救——」話沒說完,鳴嬋已經飛身過去。
「咳咳——」湖心亭下方,端靜剛落了水,還沒來得及喊一聲救命,緊接著一道黑影竟兜頭罩了下來。
她又被砸回了水裡,只得奮力探出頭。看清來人,她剛要怒罵推她的元兇,一雙手卻已壓住她頭頂。
「唔——!」
姜嬈將端靜的腦袋死死按進了水底。
——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還是改到晚上九點多更吧,想蹭蹭最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