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砰!」
後腦一聲悶響,姜嬈眼前一黑,身子歪倒栽沒在了濃煙中。
齊曕回府的時候,北苑的火勢已經控制住了。府上的人卻更加慌亂,一問才知,是姜嬈不見了。
火還燒著,雖不大,仍有五六人在撲火。
「還救什麼火。」齊曕冷眼掃過去,「一群蠢貨,都去找公主!」
說罷,他冷著臉,疾步生風。長袍被風捲起,衣擺翻飛,獵獵作響。
齊曕尋到姜嬈的時候,她人已經徹底昏死過去。
狗洞外離院牆不遠的地方,拂冬趴在姜嬈身上,急得直哭,齊曕正是循著哭聲而來。
「拂冬!」倚春忍不住叫了一聲。她擔心拂冬受罰,飛快地瞟了一眼齊曕,卻看不清他的情緒,只得低頭噤聲。
拂冬沒想什麼受罰,聽見倚春的聲音,轉頭一看,見齊曕出現,她只哭道:「侯爺!奴婢叫不醒公主,您快看看!」
話音未落,齊曕已經疾步過去。他看到地上狀若沉睡的人,只覺心口一時發緊,竟連呼吸都異常困難。
萬幸,查看一番後並沒有大礙,只是氣息有些微弱,是嗆了太久濃煙的緣故。
他將人抱起來:「叫馮邑到竹苑。」說罷,大步流星離開。
齊老夫人挨了拂冬兩下,萬萬沒想到一個小丫頭的力氣竟大得如同一頭牛,她和地上那被稱作公主的女子,是生生被這小丫頭拖出來的。適才她昏昏沉沉癱倒在一旁,剛被吵醒。待看清為青年的模樣,又聽見小丫頭稱他侯爺,她才驟然反應過來齊曕的身份。
當年那個孽子,如今怎麼有了這樣俊美不凡的容貌?
齊老夫人難以置信,見齊曕轉身要走,她忽然質問道:「你是誰!?」
她的聲音尖厲,引得眾人朝她看過去,而齊曕只是停了腳步微微側,並未回頭。
齊老夫人瑟縮了下,色厲內荏道:「你、你不是昀之!」
昀之,是齊曕的字。
齊曕狹眸微眯,漆深的瞳仁深處頃刻結出凍骨的冰棱,他並不看她,嗓音寒冽命道:「把她嘴堵了,扔進虞湖。」
赤風墨雲面面相覷。
——扔進虞湖,淹死了也不管?
齊曕抱著姜嬈回了竹苑。
馮大夫看過後,扎了幾針,說半個時辰內人就能醒,院外倚春幾個這才放下心來。若是真出事,別說拂冬,她們幾個的命也都別想要了。
「去備一碗安神湯來。」齊曕吩咐完抱秋,又轉身進了屋內。
他從盥盆的熱水裡擰乾了布巾,給榻上的人擦她髒兮兮的小臉。
灰漬揩凈,布巾蹭得人的臉紅彤彤的,小公主毫無反應地昏昏睡著。她的面容異常沉靜,雪腮殷紅,容姿姣美,只是眉眼間多了一層他從未見過的、渺若煙雲的疏離和冷淡。
她清醒著的時候是婉順嬌柔的,任他採擷。可是此刻,這樣清冷的神情,看得時間久了,竟無端讓人覺得離她很遠。
恍惚間,齊曕有種錯覺,榻上的人不是他的嬈嬈,他的嬈嬈沉睡了,永遠不會再醒來。
心口猝然一縮。
齊曕捏著濡濕布巾的手,指尖顫了顫。
「公主。」他喚,「公主曾問,公主欠臣的另一樣極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不是衣裳。」
他長久地、深深地凝視著榻上的人,仿如在骨血里鐫刻她的毫釐。
許久後,他才緩緩道:「公主還欠臣另一條命。」
永沐殿內,紅鸞帳下,亡國的美人中了催情的春葯,魚水相歡,他救了她一命。
武衢園中,虞湖岸邊,那位驕縱天真的明華公主,偷學射箭,險些要了他一命。
——真要計較起來,嬈嬈,你可欠了本侯兩條命,要幾生幾世才還得清。
——所以,姜嬈也好,明華公主也罷,嬈嬈只能是嬈嬈。
——是本侯籠中雀,是本侯掌中嬌。
——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都是捉蟲,加,不會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