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忘记开口叫她。
她仿佛一颗睡在灰色宫殿中的深海遗珠,被黑色的贝壳包裹,等待被人偶然掘。
“师姐?”
我轻声唤道。
宋以沐有了些反应,她眉头很好看地蹙在一起,双臂伸过头顶伸了个懒腰,腰身弯曲成一个性感的弧度,像是异域的舞姬翩翩起舞。
她脸上扑着恰到好处的粉,嘴巴上是烈焰一般的红。
我惊叹于灰烬王国对于颜色和审美的看法。
不过,化妆品……是给谁用的呢?
“哈……”
宋以沐醒来了,双腿向后蜷缩,从死王宽大的手臂上坐起,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膝盖上,眼神因为未消散的倦意而显得有些迷离而满是情欲。
骨质的耳环、项链、手链和脚链随着身体的移动而叮当作响。
“哦,为知,你回来啦!”
她注意到我,眼前一亮。
一开口,我知道,师姐还是那个师姐。
我松了口气,看她那个样子,生怕她变成别的什么东西,或者身体被其他的灵魂占据了。
“呜啊。”
她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惊慌地轻哼了一声,她连忙拉过长裙,遮住自己的大腿,她眼睛瞥向我,又移开,伸手将侧撩到耳后,脸色微微红。
我才注意到她那散开的长,我从未见过她平常散的样子。
师姐一直是扎着便于行动的马尾辫。
散的宋以沐,另有一种大气典雅的气质,和她身上华丽的礼服不能说不配。
她抬起头,看见了死王那巨大的颅骨,显得有些惊慌。
“妈呀!”她叫着,从死王的怀中跳下,急忙走过来,来到我的身边。
她吞了吞口水,看着面前凝固在王座上的死王。
“刚才死王一直盯着我看吗?”
“好像是。”
“他也不正经。”宋以沐嘟囔道,随即用胳膊肘怼了怼我的软肋,“你也一样……色狼。”
我无奈地笑了笑,她简直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精灵,以致于我生出一种疏离感。
不可方物,不可亵渎。
……
死王终于出动静,他坐正,转过头来看着宋以沐。
我忽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情感,在那骷髅空洞眼窝中积聚。
那种感觉十分悲伤,尽管我并不能在那毫无表情的骸骨上看出任何变化。
“上前来,深红之妻。”死王忽然对宋以沐说道。
“他在叫我?”
我点了点头。
宋以沐缓缓走上前去,半跪在死王的面前。
死王没有说话,但从宋以沐的表情上来看,她确实听到了一些东西。
那位骷髅忽然在我的耳边说道:“你同伴身上穿的不是礼服,王族的葬服。”
葬服?
侍女为我们安排的住处,就在宫殿之中,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房间,当中放着一张巨大的欧式卧床,那总算是一张床了,尽管上面并没有柔软的被褥和枕头,但最起码,像个样子。
贴身的葬服,精致的妆容、还有各种并不适合骷髅使用的东西,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为深红之妻准备着。
师姐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她有些消沉。
“他说我是深红之妻,深红之王的妻子。”
“是的,那个人也跟我说了。”我点了点头。
“那我,会为深红之王产下子嗣,对吗?”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