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树掀开马车帘子的一线,扭头看向西沉的落日。
道路两边的沟壑里不时能看到散落的尸体,那些白的,腐烂的,和蠕动着的肉芽都在隆冬余晖的掩盖下变得隐晦起来。
洛阳到长安之间这长长的四百里路没有埋葬任何人,倒下的人将永远留在这里,没有墓碑,没有仪式,没人记得。
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队沿着狭窄的崤函古道从雒阳向长安缓慢地行进,正是不久前火烧洛阳的董卓军和被强迫迁徙的民众。
民众们携老扶幼,仅剩的财富暴露在群狼环伺之下,什么东西被看上了当即就被抢走。
不时有人尝试逃跑,不一会便被西凉骑士抓回来当众处决,貌美的妇人强行被掳走,再不见踪迹。
几代人以来,羌乱,黄巾,匈奴和鲜卑就轮流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带来死亡和别离,如今只不过轮到雒阳了而已。
哀鸿遍野,却无人敢高声痛哭。
西凉军人人在甲胄外套着几层绫罗绸缎,手里还拎着装满劫掠而来财物的包裹,有马的骑士便用马驮着财物,自己下马步行。
董相国自己的财物装了满满几百辆大车,和皇家用具混在一起慢悠悠赶路,隔一段时间就要累坏一匹上好的挽马。
徐嘉树一行人与蔡府离得不远,很有默契地保持度的一致,好让彼此有个照应。
“将军!”,蔡琰拉着徐嘉树的袖子,把他的目光拉回马车里,少女催促道:“该你了,不要想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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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我会认输。
看着这盘已经烂掉的棋,徐嘉树长叹一声,“你赢了。”
“好耶!”
蔡琰兴奋地振臂一呼,浑身是劲地重摆棋盘,一边还不忘嘲讽:“我看徐尚书这棋下得也就比蔡侍中好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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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说得就很没有竞技精神了。
惨遭击败的徐嘉树还想理论一番,身后的刘营迫不及待地推开他,“到我了到我了。”
“徐子茂,我帮你报仇!”
长公主殿下撸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是两位最强骑手的巅峰对决。
马车就这么大,装不下太多人,蔡邕年纪大了,思维跟不上小年轻,下了几把就表示不好玩,而甘宁棋路过于直来直往,下不过还经常生气,可谓棋品败坏,都被剥夺了参赛资格。
只有徐嘉树具备丰富的放水经验,经常能恰到好处地营造出棋差一着的局面,故忝列第三名。
一二名则是眼下正在决战的两人了,排名不分先后。
徐嘉树这样做是希望用这个游戏让她们忘掉外面的生离死别。
这些都是别人的错,她们至少有不被影响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