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追趕不及,也想不通怎麼一個重病的人還能跑這麼快,只能跟著他過去。
然而君墨淵趕到巫星庭的寢宮的時候,他想像中的巫星庭被齊皇責罵的場景並沒有出現,而是那個一身雍容貴氣的巫貴妃在表演現場拆家。
架子上已經空空如也,地上的都是各種瓷器的碎片和渣滓,連擋風的帘子也被扯了下來堆在地上。君墨淵心裡頓時安定下來。
這時候齊皇正指揮著一群宮人去攔暴力狀態的巫貴妃,場面混亂。君墨淵看著地上的瓷器的碎片和帶著土的被砸的盆景,微微皺起眉。
這時候不是應該清掃地面防止巫貴妃滑倒嗎?至於這些瓷器,碎了就碎了,既然巫貴妃喜歡砸,那就砸了就是。
巫星庭砸了一圈擺件,終於在宮門口看見只穿著單衣的君墨淵,有些愣住,手上的花瓶也應聲而落。
「你怎麼跑出來了?怎麼不穿衣服?」
齊皇見巫星庭終於消停鬆了口氣,然而在看見巫星庭在對一個半大的模樣不錯的少年句句關心的時候,那種頭頂綠雲籠罩的感覺頓時就來了。
君墨淵低下頭捏住自己的衣角,「怕娘娘出事。」
巫星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君墨淵是什麼意思,反應過來頓時覺得眼前小男主簡直太可愛了。
摸了摸君墨淵尚且披散著頭髮的小腦袋,「去把衣服穿好。」
剛好看見這一幕的齊皇立刻就像捉姦妻子成功的丈夫,不滿的呵斥:「貴妃,你在做什麼!」
巫星庭回頭,臉上愉悅的表情瞬間就被驚訝代替,「你罵我?」
齊皇語塞,腦子的反應竟然不是繼續追究此事,而是下意識一慌,辯解道:「朕沒有。哎?快來人攔住貴妃!」
第二次拆家的巫貴妃總算讓齊皇漲了一點記性,安撫下來後便回應巫星庭:「你想讓他做內侍就做內侍吧。」反正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做什麼,而且貴妃心裡滿滿都是他,他壓根不用擔心什麼跟別人有染的事,這是不存在的。
由於齊皇的發話,君墨淵第二天便穿戴好了內侍的衣服上任了。
如今正是寒冷天涼之時,巫星庭起床就是帶著倦意的,手撐在梳妝檯上瞌睡。青絲如瀑,為他準備梳妝的宮人正有條不紊的給他梳頭髮。
君墨淵立在一旁,只覺得那三千青絲都能讓他忍不住心悸,手指微癢,只得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宮人為巫星庭梳好長發。
梳妝完畢,巫星庭轉頭就見穿著深紫色的宮服帶著烏紗冠的少年男主,這模樣看的巫星庭心裡好笑,「過來我看看。」
君墨淵聞言便抬步走到了巫星庭的面前,低聲道:「娘娘。」
巫星庭笑出聲來,「還挺好看的。」
君墨淵大病初癒的蒼白的臉頰上立刻飛起了一抹紅暈,竟顫抖著長長的睫羽垂下眸子、這樣的反應讓巫星庭更是忍不住喜歡極了,伸手捏了捏君墨淵的臉,「真可愛。」
被捏了臉的君墨淵沒有半分脾氣,乖巧可愛的立在一旁,只有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會時不時去看巫星庭,然而這種小心翼翼的偷看總會與巫星庭的眼神撞了個正著,閒來無事的巫星庭對他便又是一頓揉搓。
自此,君墨淵便就在巫星庭身邊伺候。說是伺候,不如說是站一旁讓巫星庭稀罕,然後對他上下其手。
冬去春來,天氣漸暖。
當雲來宮的桃花開的時候,巫星庭就重操舊業,過上了整日出去跟人打牌的好日子。
除了四妃之三的淑妃,德妃和良妃,宮裡還有許多跟巫星庭交好的地位妃嬪們,打完了牌便坐在一起開始閒聊。
最受她們關心的話題就是巫星庭讓周國的質子進雲來宮做內侍。如此荒謬的事情齊皇非但沒有震怒,還親口承認,簡直聞所未聞。
巫星庭表情淡然得很:「嗯,那又如何?」
「那陛下,是怎麼同意的呢?」良妃好奇的問道。
「為什麼不同意?」巫星庭反問道,仿佛這是一個極其疑惑的問題,「只是一個內侍而已,同意就同意了。」
良妃遲疑:「一般來說是不會同意的吧。」
「是啊。」淑妃點頭,「去年張貴人和一個侍衛走的頗近,現在人正在冷宮呢。」
德妃感嘆:「巫姐姐總歸是不一樣的。」
話題轉了轉,又說到了周國的質子君墨淵的身上。對於君墨淵這樣不受寵的皇子,每個皇宮都有。但是比君墨淵更慘的,她們幾乎沒見過了。
足以見得周國皇室的昏庸無道,令人不齒。
說到君墨淵,巫星庭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度變化得柔和了不少。「他還是很乖巧可愛的,就是不愛說話。」
「乖巧可愛?」德妃驚訝。
難道這周國的質子沒有覺得受到了折辱而不甘嗎?她們每次去雲來宮小聚的時候,君墨淵都不見身影,大概是不願意見外人……她們沒問,只以為是君墨淵不堪受其辱。
然而卻不是這樣?
巫星庭扶了扶頭上的君墨淵親手給他插上的流雲攢福簪,「對啊,乖巧可愛。」
還沒開春的時候,為他梳妝打扮的宮人突然傷到了手。原本是要從內務府提報可用替換的宮人,沒想到一向不愛說話的君墨淵自告奮勇要給巫星庭梳頭髮。
當時巫星庭還以為他是想要嘗試,卻沒想到他的手藝卻不輸給他梳妝的宮人,倒是讓他驚訝了一把……自那以後,君墨淵就成了他日常束髮的貼身服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