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无人回他,他也毫不在意,只抬手抚了抚胡须:“刘敏当时只是司礼监的一位宦官,得陛下青眼,派他前往青州战场任监军一职。可既任了这监军,那必要有监军的派头,于是与之同行照顾饮食起居的还另有四名宦官。”
容昭望向身侧的明砚舟,只看见他沉着脸颔了颔:“确实如此。”
得了他的确认,容昭心下顿时一凛。
她复又望向沈青山,只听见他笑道:“可这刘敏,私下或早便与某个朝臣达成了契约,便是他为朝臣做些事,朝臣为他谋取掌印之位!”
“他…他做了什么事?”有人开口问道。
“诸位此前没听说过那泰亲王府二殿下明砚舟那完好的护心镜一事吗?”
堂下众人顿时瞪大眼。
那人面露惊愕:“你是说,明砚舟那穿胸一箭便是他射的?”
“我未曾如此说,可纵观他此后的浮沉,也不难联想。”沈青山微微一笑。
“好手段。”容昭轻声道:“既不说破,又留给众人万分遐想。”
“确实如此。”明砚舟拧着眉。
沈青山缓缓道:“刘敏自青州一行之后,便如那鲲鹏一般,倚着东风扶摇而上,宫廷中人难望其项背,风头可谓一时无两啊!”
“那又能说明什么?”台下有人质疑道:“或是他能力出众呢?”
“我本也是如此想的。”沈青山笑道:“可他得意之时,却是在明砚舟重伤、叶宣阵亡后不久。若无人相助,便是能力再如何出众,又怎能如此迅地爬到掌印之位?”
堂下人听得他如此说,便嗤笑道:“说来说去,这些俱是你的猜测,又没有什么证据。”
沈青山敛下眉眼:“若我说,明砚舟的护心镜已被证实,确实完好呢?”
众人闻言,均惊异不已。
“你…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沈青山并不正面回答,只笑道:“青州城下有一处坟冢,里头埋的俱是死去的将士遗骸。”
“你难道去挖了坟?”堂下有人扬声道,面上惊骇非常。
“我一介说书之人,如何能躲过突厥人的铁蹄,去青州挖坟啊。”沈青山笑起来:“只是有那么一位执着之人,九死一生去了趟青州,果然看到了完好的护心镜。”
容昭闻言,轻声道:“这人也真是煞费苦心。”
明砚舟眼中疑惑渐深:“可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如此记挂此案,竟不惧私自去了青州挖那坟冢!”
容昭紧抿着唇,听他缓缓道来。
“完颜宗多次攻城,虽未被他得逞,可我大胤兵士也有所伤亡。尸不可长久不敛,易生疫病,故我们便在青州城下的密林里,为牺牲的将士立碑。随后再将他们的遗书、衣冠与抚恤送回故乡,交与他们的亲人。”
容昭仿佛能看到那个残酷的场景。
“想来我重伤之后,刘敏怕我护心镜完好一事被人现,便也将我的铠甲和那些牺牲的兵士一道埋了,却不知谁人会如此大胆,竟会将它挖了出来!”
沈青山还在继续说:“诸位莫要不信,那铠甲以玄铁铸成,其上早就锈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