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接到信儿之时,正在演武场上看着兵士操练。
翁长林眼瞧着他面上笑意寸寸散去,心下顿时一紧:“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明砚舟眼中淡然全然褪去,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操练一事便烦请你代劳,王府中有些事,我须先行一步。”
翁长林难得见他神色如此焦急,忙高声应下。
明砚舟一身武将官袍,自街道上打马而过,衣袍在风中猎猎。
他紧抿着唇,眼中透出几分思索之意。如今已然过了清明时节,但距离中元又还有些时日,容昭此刻病了定然不是因为魂火,那便是寻常疾病。
他想清楚后顿时便松了口气,一扯缰绳勒住马,回过头吩咐黄柏去医馆中将李玉棠请来。
二人自路口分开,明砚舟先回了府。将缰绳交给小厮后,便快步朝府中奔去。
容昭站在回廊之下,见他来神色也并未有半分开怀,眼神紧紧笼住他的身形。
明砚舟自瞧见容昭好端端地站在那,心中的焦急之色已荡然无存,他挟着风走近,温声道:“怎站在此处吹风?”
“明砚舟,今日朝堂之上,柳青河之流可是上疏弹劾你了?”
明砚舟眼中闪过的几分诧异俱被容昭看在眼中,她神情温和:“有余去探我兄长,在东华门口遇见了柳青河和孙如海。”
明砚舟顷刻间便拧紧眉:“可是他二人说了什么,被有余听见了?”
“是。”容昭抬起眼,面上虽强作镇静,可还是泄露了几分仓皇:“他二人此番设计害你与我兄长不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图谋起下次!”
她紧绷着身躯,仿佛如此才能抵抗心底的颤抖。
明砚舟抬起手臂握住她的肩,温声安慰道:“我与叶期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他们定然寻不到什么的罪证,你尽可放心。”
容昭只觉他的体温透过衣料蒸腾而来,她弯起唇,眼中却隐着薄泪:“可我父亲叶宣,他戎马多年保家卫国,也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还是丧命于他们的构陷。”
明砚舟指尖顿时一颤。
“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你们是否清白,他们只在乎自己项上的人头、手中的权利以及青史上与之相关的只言片语。”容昭微微仰视着他,眼底透着几分了然:“这些事浅显,你定然也想到了,是吗?”
明砚舟紧抿着唇,半晌都未曾应答。
可容昭到底不愿放过他:“你想独自翻案?”
她眼神执拗又清澈,直将他猜了个彻底。
明砚舟终于败下阵来:“我欲借明德的手举事,以报我父王与老师的血海深仇。”
容昭的指尖深深抠进手掌之中。
明砚舟见她神情凝重,抬起一只手臂揉了揉她的额头:“不必紧张,我定然能全身而退。”
容昭深吸一口气,她稳了稳心神:“你有殿前司在手,便是趁荣成帝不备,将他擒获,届时他若不愿写下罪己诏,那你们仍是师出无名。日后你便是登上皇位,也名不正、言不顺。”
明砚舟怎会不知,但他仍是笑道:“我定能想到法子的。”
“先泰亲王本就该是帝王,你们兄弟二人无论是谁继位,都是应该。”容昭抬起手,将他的手掌自肩上拿下,借着衣袖的掩盖松松握住:“我不愿见史官的笔将你刻画成一个乱臣贼子,你如青松明月,此心皎皎,应该得到应有的公道!”
明砚舟闻言,心狠狠一震!
容昭看着他,抿唇笑起来,眼中那些凝重悄然散去:“如今,我们手中有张覃的证词,还有青州百姓的万民书,翻案一事我心中已有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