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
还有什么呢?
她不自觉握紧身下的软枕。
明砚舟并不催她,屋内烛火跳了下,烛芯出“吧嗒”的细声。
烛火下的女子猛然睁开眼,她望向窗外那道玄青色的身影:“还少了两件东西!”
明砚舟瞬间侧过身,他狭长的眼望过来:“什么?”
“这两件东西,本不在那个院子里,而是我带过去的!”她声音放轻,但仍然能听出语气中的郑重。
“阿川让我带去的玉佩,那是他唯一的遗物。”容昭有些渴,她拿起床边小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轻抿了一口:“还有一件,是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如此穷困潦倒,临走之前塞给他的一包碎银子。”
明砚舟望着屏风后那道身影,半晌摇了摇头:“没有。”
现场没有这两件东西!
“现在说对方是求财杀人还为时过早。”容昭缓缓道:“若是衙役赶到之时,这两件东西仍在现场,被他们当作证物存放起来的话……”
明砚舟淡淡接了后半句:“那你的嫌疑,依然最大。”
容昭点头:“那可真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不,缺一样。”明砚舟摇头,烛火下,他宛若神只。
“凶器。”两人同时出声。
明明已是夏日,容昭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她拧眉想着。
不知不觉,已将近子时,容昭到底伤重未愈。
“先休息吧。”明砚舟望着桌上已经快燃尽的烛火:“明日我再去趟府衙,翻看丁家村案的案卷,上头应有证人的证词。”
“劳烦你了。”容昭笑起来:“以往都是我帮助亡魂了却心愿,没想到也有亡魂为我的这一天。”
明砚舟也弯了眼睛。
“你怕黑吗?”容昭望着那片玄青色的衣袍。
明砚舟顿时一愣。
孤身一魂在人间游离许久,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怕吗?
不怕,但也不喜欢。
“等我伤好了,”容昭有些困,明亮的眼里已然是一片朦胧:“等我伤好了,我给你腾间客房出来,你要是怕黑,那我便将廊下灯笼都燃上。”
话还未说完,女子已沉沉睡了过去。
明砚舟眼里是全然的怔愣。
半晌后,他抬起眼,透过窗户望进去,屏风后的女子身影纤细,乌如云般铺在枕边。
他似乎看见了对方长长的睫毛。
片刻后,明砚舟猛地回神,他挪开视线。
唇角却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意。
夜风吹来他的回答,但容昭并没有听见。
他说:“感激不尽。”
明砚舟负手站在廊庑下,身形笼在屋内透出的烛光之中。
一人踽踽独行良久,到今日才记起夜晚应有的样子。
桂花树枝繁叶茂,在夜风中簌簌作响,想来不久后便会有蝉鸣之声。
由此,寂静的夜晚也会变得格外热闹。
烛光摇曳,不知在何时燃尽了,烛芯中升起袅袅青烟。
女子的呼吸声细微,明砚舟没有回头,只勾了勾唇角。
容昭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醒来时廊庑下已看不见那道玄青色的身影。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丽娘引着郎中进来。
因容昭是女子,又伤在腰背之处,是以她们延请的郎中是一位女子。
容昭此前未曾见过她,第一次裹伤之时她仍在昏迷之中。
但听丽娘提起过,只道是百年杏林之家李家的独女,名叫李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