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千途睡熟后,迟铮化为灵师坐在千途床头,一只手按在千途枕畔,静静地等着千途的梦境。
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属于夙辞记忆的梦境不期而至,迟铮白色的眸子微微亮了下。
这个梦里,十五确实还未长大,甚至话还不太会说。
而夙辞当日还没被十五连累,还是二人初见时那个一尘不染的灵师。
迟铮看着千途梦里的夙辞,有点理解为何岑天河只是见了千途一面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很正常。
在千途还是夙辞的时候,很多恶灵或是普通的生灵一看到他都是丢了魂似的,也许和夙辞的长相有些关系,但迟铮清楚就算有,那也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如果有人要给夙辞写一份赞美诗的话,那同夙辞的品行相比,他那漂亮帅气的外貌真先排不上号。
作为灵师,迟铮没见过能比夙辞做的更好的了。
梦里的夙辞在当下时间线上,灵力还没因十五而一次次被消耗,眼中没有任何憔悴和无望,年轻的神明忙碌但还记挂着岛上自己偷偷养着的小朋友。
那会儿的十五还不能完全无障碍的同夙辞交流,夙辞太想跟这个只属于自己的生灵正常聊天了,很想让十五完整的学会说话交流,能明白一切微妙又贴切的形容词,精确表述它的情感。
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让十五透过夙辞的眼睛去看这大千世界。
所以夙辞经常将小岛上的镜子连在自己眼睛上,让十五看看外面。
那日夙辞是在做一件不太麻烦的任务,任务完成后,遇到了一个一直徘徊在小公园的生灵。
那是个还没去投胎的普通生灵,看上去十二三岁,没有畸变的征兆,既不作恶,又不去打扰活人的世界,像这种生灵就算是流连人世不愿离去,也不会有灵师会去打扰它们,由着它们自己孤独到不愿意再继续下去,自愿结束这已无意义的时光,重新投胎重新开始。
那日的任务很简单,结束后刚刚是清晨五六点钟的样子,夙辞坐在小公园的椅子上,想给十五看一次完整的日出。
虽然十五并没什么兴趣。
日出日落这种东西对彼时的十五来说,没有分毫美感和意义,远不如夙辞早点回岛上来的实在。
那个小生灵,就是那个时候怯怯的走了过来,站在了椅子的一边,谨慎的打量着夙辞。
这种死亡时年纪很小的生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十五有些相似,会对一切有些懵懂,作为人还没活明白,莫名其妙的死去后不理解生了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在逐渐忘记了生前过往后会凭着生前仅存的记忆,不忍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
对这个小生灵来说,她可能分不清夙辞是生灵还是恶灵,或是她隐约听说过但从未见过的传说中神仙一般的灵师。
“需要帮忙吗?”夙辞看着面前的小生灵,主动搭话,“去世了多久了?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小生灵点点头,还是不太敢说话的样子,犹豫了很久问:“你见过灵师吗?”
“见过不少。”夙辞莞尔,往边上靠了靠,示意小生灵可以坐在自己旁边来,“是有什么事儿想找灵师帮忙吗?”
小生灵还是不肯坐下,她又了一会儿呆,突然问:“怎么做灵师才会帮我的忙呢?”
夙辞没说话。
怎么做都不行。
灵师只听命于万灵岛,不是雇佣兵,是不接受生灵恶灵们的委托的。
“不过我可以听听看,下次我如果遇到灵师,也许可以帮你求求他们。”夙辞声音很轻的询问,“是想父母?是不是已经忘记父母是谁了?”
小生灵点点头头又摇摇头,低声道,“父母搬家去其他城市了,我不想再打扰父母了。”
说罢又沉默了,夙辞也不催促。
“我听说灵师会杀掉坏人……不、生灵。”小生灵迟疑着问,“我可以去求灵师,让灵师帮忙杀掉一个生灵吗?”
这次换夙辞沉默了。
这当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