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陈天佑的小嘴都辣红了,杨秋瑾压根就没有让他停下来不吃,或者要帮他吃,重新点一份的样子。
陈胜青默默地看着她的脸色,明白她这是在变相的收拾不听话的臭小子,他一路上已经见识过自家孩子有多熊,此刻只想说,杨秋瑾,干得漂亮!
吃完饭,陈胜青带着杨秋瑾母子转到乌市百货商店,购买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之类的日常家居用品。
东西太多,他们坐不了火车,陈胜青不知从哪找到一辆东风货运大卡车,一家人坐上货车后车厢,前往天山脚下的阿瓦地区。
从乌市到阿瓦,速度极快的东风货车都得跑一天一夜,除了中途停过两次,让陈天佑下车方便,其他时候一家人都挤靠在装满粮种的车后厢,在坑坑洼洼,一眼望不到边的戈壁滩公路上孤独行驶。
等到了阿瓦地区,这辆卡车的司机跟他们不顺路了,他们一家人在县城略微歇脚,陈胜青找到一辆绿皮蹦蹦车,跟师傅谈好价钱,把所有的东西放在车上,一家三口坐在车后斗,车子向着陈胜青所在的边疆部队行进。
蹦蹦车,是一种铁皮三轮车,跟拖拉机有点相似,但速度比拖拉机快,平时吧主要装些轻便的粮食货物啥的,现在用来装人,人在车上要老命了。
这时候的路大部分是土公路,虽然边疆地区少雨,路面并不是特别的泥泞难走,到底沙石众多,车子晃动的厉害。
上车没过多久,杨秋瑾就蔫了,靠在车斗上,闭着眼,脸色惨白。
活泼好动的陈天佑也不好受,紧紧靠在她的怀里,一双黑亮的眼睛失去光泽,无神的看着蓝天上空飘着的白云。
陈胜青看他俩不好受,将母子两人一左一右揽进自己结实的怀里,让他俩靠着自己,比靠着硬邦邦的车斗舒服许多。
杨秋瑾感受到他的动作,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她实在难受,这个时候完全顾不上尴尬不好意思,任由他结实的胳膊揽着自己,闭上眼睛紧紧靠着,以免自己吐出来。
蹦蹦车一路叮叮当当的行驶,司机是个哈萨克族的年轻人,是边防部队附近一个国营农场的运输司机,一路上他闲得无聊,用浑厚的嗓音唱着哈萨克族歌曲,惊得在空中盘旋的苍鹰展翅远去。
偶尔会有装满建设边疆青年的车子,从他们身边经过,路上还有附近村庄牧场的少数民族民众,赶着牛马车,或者成群的牛羊,在路上堵着。
陈天佑没见过这些风光,一开始还会兴奋的喊:“妈妈,快看,好多羊!”
到后来看到满地的羊屎牛粪,牧羊的人居然背着个胡杨背篓,把热乎乎的牛屎铲进背篓里装着。
陈天佑惊得合不上小嘴,闻到空气中传来的牛羊粪便味道,胃里更加翻涌的厉害,赶紧把嘴闭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一路舟车劳顿,下午六点左右,他们终于到达陈胜青所在的某部边防第二团驻扎地。
一下车,杨秋瑾腿软的都站不脚,幸好陈胜青就在她的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心。”
“yue~”杨秋瑾就着他的手,一脸菜色,蹲在路边大吐特吐。
陈天佑也好不到哪里,也蹲在路边狂吐不止。
“吐吧,吐出来胃里就好受了。”自己的妻儿遭受如此磨难,陈胜青有些心疼的给他们拍着后背。
“陈营长,你回来了啊。”两人刚吐完没多久,一个穿着军装,背后背着步枪的士兵看见陈胜青,从营地门哨前小跑过来,向陈胜青敬个礼。
他看见陈胜青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生得身形纤瘦,五官秀丽,梳着麻花辫,穿着有些土气,另外还有一个皮肤白净,眉清目秀,长得十分漂亮的小男孩,惊奇的咦了一声,“这是嫂子和侄子吧?”
“是。”陈胜青点头,向杨秋瑾介绍:“这是阮向明同志,是我所在营的一班班长。”
“你好,阮同志。”陈秋瑾向面前长得虎头虎脑,看起来老实憨厚的二十来岁小伙子点头。
“嫂子好!”阮向明站直身体,啪的一下给杨秋瑾行了一个军礼,“嫂子一路辛苦了。”
“也不是特别辛苦”杨秋瑾被他这一动作搞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胜青拍了拍阮向明的肩膀:“阮班长,你嫂子行李多,你去叫两个士兵出来,帮我们拎包裹。”
“是!”阮向明抬头挺胸向他行个军礼,立正踏步,转身向营地跑去。
边防二团驻扎营地,不像军区那样拥有高大威严的建筑,外面修了一堵围墙,圈住里面一块宽大的区域,里面修建了部队营房、训练地、办公区、后勤区、家属区域等等,高墙前后门设立门哨,四面弄了塔楼,上面有士兵持枪携带望远镜在巡查,从外表来看,就是个普通的驻扎地,跟杨秋瑾想象中的高大上军区完全是两样。
阮向明去而复还,带着两个年轻力壮的士兵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帮着杨秋瑾拎包裹,跟在陈胜青的身后,往营地里走。
杨秋瑾两口空空的牵着陈天佑走进营房,入目之处全是种植的各种胡杨树、垂榆树、小叶白蜡树等等,一排排整齐的种植在宽大的广场上,每排树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十米左右,参天蔽日的树枝,将远处修建的部队三层红砖办公楼及训练地很好的隐蔽起来。
家属院在营地右侧位置,跟部队训练地是完全分割开的,进去往里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就有一堵墙屹立分割,里面还有士兵把手内门,没经过批准,不允许家属踏进去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