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傲竹很少唱歌,那次被推上去,完全是席枫一时兴起,说是要跟她对唱,结果她上去唱了一小节,席枫的对唱却没来,她一紧张,把自己该唱的部分也忘了。
幸好台下有个声音替她接了两句,才不至于演砸。
时至今日她想起当时的窘境,仍旧觉得紧张。
可是苍海姐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呢?
“有点丢人,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其他人记得我的黑历史。”时傲竹觉得自己脸上发烧,仿佛又回到了那晚的镁光灯下。
“你难道就一点不好奇,那晚帮你接歌的是谁吗?”
“啊……难道……是苍海姐你?”时傲竹突然反应过来,是啊,当时大家都在台下吃吃喝喝,其实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忘词,能记得的,肯定是当事人了。
“我那个时候想,如果能和台上那个女孩交个朋友就好了。”提起当年的事,简苍海的神色有些怀念。
那是她第一次见时傲竹,在台下的黑暗中,她与她对唱一首无比深情的老歌。周围全是男男女女的喧闹声,只有她们那时候彼此心灵相通,是多么浪漫的事。
也许那个时候她主动一点,现在的故事就会完全不同。
年轻时候露的怯,迟早都要补回来。
这些年她遇到很多人,可是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心境。
“现在也不晚啊,苍海姐,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时傲竹拉住她的手揉了揉。
简苍海把手覆盖在她们交叠在一起的手上:“傲竹,不要再装傻了。”
柯霜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等了快半个小时,门外才出现林梦琪的身影。
“谢天谢地,你没事吧?”林梦琪摘下墨镜和围巾,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坐下来跟她对视。“怎么回事,你办公室怎么那么多人?还在她们面前谈论那么恐怖的话题,她们不是二五仔吧?”
看她打扮的那个样子,柯霜有些无语:“自己照下镜子,你比谁都更像内奸好吗?那是时傲竹和简苍海,都是可靠的内部人员。”
说着,柯霜把之前几人一起做的那件事说了一下,又说:“那个计划,必须要有四个人一起,才能完成,所以她们是绝对可靠的。”
“时傲竹我知道,是你女朋友,那个简苍海我没听过,她漂亮吗?”林梦琪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第一个问题就让柯霜的脸色沉了下去。
“那个简苍海很漂亮。”柯霜白她一眼。“你又要八卦了?”
“不不不,我哪敢啊,上次出了那个事,吓得我天天闭门思过,连联系你一下都不敢。”林梦琪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愧疚来,她眨了眨眼,说:“阿霜不喜欢那个简苍海?怎么看你提起她就不太高兴的样子?”
平心而论,柯霜并不讨厌简苍海。
她喜欢姐姐,那是她的事,只要她不出格,柯霜也没办法管。
更何况柯霜与时傲竹也不是确定了关系的身份,根本没那个立场。
只不过她比自己年长,对待感情又有些笨拙,与自己见了面就掐这一点,让柯霜有些头疼。
特别是,她虽然笨拙,却不胆怯。
这就非常恐怖。
万一被她捷足先登……
“她该不会也喜欢时傲竹吧?”林梦琪在这种事上出奇地敏锐,只略略看了一眼柯霜那欲言又止的态度,就猜了出来。
柯霜没有回答她这种与公事无关的多余问题,转了话题问:“以你的想法,我们如今该采取什么措施?”
林梦琪对于这种分内工作就兴趣缺缺,闲闲地说:“上中下策,你要哪个?”
“什么意思?”
“上策呢,是怀柔,感化他们以后,让他们把自己的上下线全部供认出来,这种的不仅可以服众,还不得罪他们,即使到时候出狱,他们也会感念你的恩情,不报复。”
“来不及,换一个办法。”
“下策呢,是让柯总给你留的所有线人提出来,命令他们孤身前去搜集证据,再把证据交给你,你再一一把他们的队形破解。”
“这是下策?”柯霜哑然。
其实她们一直就是这么打算的,就连爸爸的计划书里,虽然采取求稳的方针,那最终的结果也是让线人搜集证据,给他们定罪。
难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当然是下策!”林梦琪挥了挥手里的小茶匙。“我初中那时候,我爸同时被两个对手左右夹击,他问我该怎么做,我就说在他们各自的公司里安插卧底,搜集证据打败他们。你知道我爸怎么说?”
“……怎么说?”
“愚蠢。”林梦琪摇头叹息。“这是我十几年前就犯过的错,你现在的情况比我爸那时候好多了,至少这两个人还没结盟。你要是贸然对付其中一个,逼着他们联合起来,你就必输,就算赢了也会伤及根本,自损八百。”
接着她又加了一句:“更别说你现在根基不稳,万一对付第一个的时候失了手,用什么来对付另一个?你猜另一个看到你元气大伤,是会补刀呢还是补刀呢还是补刀呢?”
柯霜心头大震,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这么漏洞百出,所谓的找到线人找到证据找到计划书,其实只是一个非常基础的开场。
难度并不在于确认他们有罪,而是彻底扳倒他们,而兵不血刃。
想必,就是那个中策了。
“那中策呢?”柯霜迫不及待地问。
“你来补刀。”林梦琪慢慢地把眼前的蛋糕用茶匙切开。“让他们斗。”
柯霜在这个时候,明白了林梦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