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不硬得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试你大爷,跟你个痨病鬼有什么好试的,挨一块都嫌晦气。”
“俞美莲,你等着,明天老子打死你。”
“你来嘛,现在就来嘛,怎么还等明天?大家快来看哟,痨病鬼还想打人哟,就你这肺癌晚期的身子板,我可不敢挨,搞不好推一下就死了,你老婆孩子不得找我赔钱。”
男人一阵剧烈咳嗽,渐渐没了声响。
俞美莲却还在骂,骂天,骂地,骂祖宗。你简直无法想象,那些恶毒的、肮脏的词汇,怎么会从这么一个长相姣好的女人嘴里蹦出来。
田苒在黑暗中翻了个身,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
钟似薇往旁边挪了挪,紧贴着妈妈睡着,小声感叹道:“妈妈,春山哥哥好可怜,他心里该多难过啊。”
因为这点蜡烛之谊,从那日起,纪春山再见到钟似薇,就会寒暄几句。
“似薇妹妹,你在初一几班?”
“我在七班。”
“好,我记住了,那你也记一下,我在九班。”
“我知道的。”
钟似薇知道纪春山。
整个年级都知道纪春山。
在这所很不怎么样的学校,他简直是天才一般的存在。
仅仅用了两个月,就扬名整个初中部和高中部,整个城北中学谁不知道,初一九班有个小孩居然在期中联考中,打败了市重点的那群学霸,位列全市第一。
听说他是从私立学校转来的。
听说他已经自学高中课程,可以做高考模拟试题。
听说他会弹钢琴,还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
怎么听都有一种凤凰落草的滋味,这么优异的孩子,怎么落到以堕落闻名的城北来了。
有一天,俞美莲不在家,钟似薇拿着课本去找纪春山讲题,忍不住问了他这个问题:“春山哥哥,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呀?”
少年双唇一抿,那种忿忿的神情又跑出来。
他拿出尺子,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三角形,给钟似薇讲那道错题:“看,已知这两个角的度数,就可以求出第三个角的度数,由此算出这个补角……”
说到最后,待情绪平复了,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一个人出生在哪里,是没法由自己决定的,但是我们可以决定自己走向哪里。”
正值下午,阳光将空气中的灰尘照得透亮,一束一束漂浮在空中。
钟似薇觉得这话有点高深,她听不太明白,于是扬起脸,不解地望向少年。
纪春山只好换一种通俗的解释。
“似薇妹妹,你想带你妈妈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干净、更文明的地方生活吗?”
这话钟似薇听懂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