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姜渺从紧张到发涩的嗓子里挤出声音:“好,谢谢郑总。”
这一番上慈下恭的祝贺总算在有些奇怪的氛围中落幕,之后饭局继续,姜渺重新缩回角落,打定主意除了应对小白的闲话之外,再不开口。
酒足饭饱,大家多是闲聊。有一个女孩或许是喝多了酒,又与身边的同事说得太过动情,竟当场抹起眼泪来。
赵晴很快注意到这情况,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大家的目光齐齐被吸引,那女孩本就喝得脸颊酡红,这下更是连脖子都泛起红色,一边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纸巾擦眼泪,一边尴尬地说:“没事,就是收到了前男友发过来的婚礼请柬。”
“这有什么。”旁边的人三言两语安慰着,“都是前男友了,有什么好在乎的,不去也行啊。”
“你们不知道,他是我的初恋。”那女孩哭得更凶了,“我们谈了八年恋爱,去年分手,他今年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那你就更不应该伤心了,这种人都是早早就找好了下家,你就当他死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他是我初恋啊。”
“初恋怎么了,渣就是渣……”
话题从安慰同事不知怎么的就渐渐转移到了回忆初恋,一提这个人人都有一肚子话聊,回忆的故事或唏嘘或狗血或辛酸,说得热火朝天。
姜渺却被这个话题不断触动着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在那道时不时扫过来的、别有深意的目光中愈发缩紧身子,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但她是今晚饭局的隐形主角,又是新人,同事们不愿冷落她,又有八卦之心作祟,听完了一圈故事,都纷纷殷切地看向她。
众多视线当中,有一道格外有存在感,几乎有如实体般将姜渺整个人罩住。那人却没有半分不自在,甚至还悠闲地靠在了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开口。
姜渺有心装傻,却被小白撞了一下胳膊,贼兮兮地凑过来问道:“你初恋是什么时候啊?”
姜渺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今晚第一百次后悔——早点开溜就好了。
但周围看着她的目光中,八卦之意欲燃愈烈。好奇的口子已经打开,不往里填点东西是不行了。
她喝了一口果汁压一压紧张,才简短说道:“十八岁。”
没了。
众人显然不满足,小白又问:“是高中的时候?你们是同学?是怎么在一起的?”
简直像个刨根究底的记者,就差拿个话筒怼到姜渺面前了。
姜渺不敢看郑予安,却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眼中的玩味越来越浓,似乎在期待着,她要怎么跟别人说他们的这一段故事。
她很想随便说两句糊弄过去,但鉴于当事人就在现场,说得太含混怕会被认为是歪曲事实,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不是高中的时候,我们也不是同学,是补习的时候认识的,我们在一起是高考之后……”
她顿了顿,越发觉得如坐针毡,“就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亲了他,让他做我男朋友,他就同意了。”
同事之间响起一片暧昧的嘘声,小白两眼放光,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看不出来啊姐妹,你还是主动出击型的。”
“那后来又是怎么分手的呢?”有人问道。
这就触及到了禁区。姜渺感觉郑予安看着自己的眼神微微变了,自己也像被刺到了一般,猛地扣紧了手指。
初吻
姜渺双手紧张地扣在一起,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越发灼热。
她有片刻的沉默,之后简单说道:“因为没办法在一起了。”
郑予安的眼睫动了动,唇线紧抿。
这种答案显然是不能满足同事的八卦欲的,但大家见姜渺面色晦暗,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不再多问,由于澍总结陈词一般,将这段揭过去。
“唉。”他装模作样叹了一声,“看来谁的初恋都是一地鸡毛。”
“怎么说,于总,有故事?”立刻有人接话。
“我那点故事不早就告诉过你们了吗。”于澍一扬手,“我说的是咱郑总,瞧他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的,但也免不了受情伤呢。”
于是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郑予安,眼里的八卦之火再次燃烧,但到底和他不熟,不敢直接问,一个个都偷偷拿眼瞄着于澍,无声地催他继续说。
姜渺更是心神不宁,没有被人盯着,却仍感觉浑身不自在。
于澍瞥了一眼郑予安,往常这个话题在他面前是不能轻易提及的,然而今天这么多人在场,他却没有不悦之意,回应他的眼神似乎还隐含默许。
于澍觉得很奇怪,想一想便恍然大悟——郑总为了亲近员工,真是煞费苦心。
于澍便如愿当起了传声筒:“害,他以前在老家谈了个女朋友,上大学的时候俩人异地,你们别看这家伙现在一本正经的,其实他以前可恋爱脑了,一放假就去找女朋友,假期根本就见不着他人的。”
赵晴也回想起了大学时光,点头附和:“确实是。”
“不过那女孩挺不把他当回事的。”于澍说到这里,表情带了点不忿,“我没见过她,男朋友在北市上大学呢,她却一次也没来看过。后来也是她提的分手,把老郑伤的呀,这么多年都没再谈过恋爱。”
没想到郑予安还有这样一段坎坷的情史,众人或唏嘘或安慰,只有姜渺坐在角落里,头垂得越发低,表情蔫蔫的,好像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她坐立难安,频频拿起手机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