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好像计划一场短途旅行一样轻巧,姜渺却忍不住心底发酸。
异国恋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样一点影响都没有?
飘洋过海,日夜颠倒,相隔何止千里?再浓烈的感情和思念传递的过程也有时差,彼此生活在不同的空间,体验的是截然不同的生活,所有心情都很难在第一时间和对方分享并得到回馈,再用心、做得再好,也会有疏漏。
现在的感情来之不易,她不想再经历波折了。
“我知道你在为我考虑。”姜渺说,“可是我们已经错失了很多时间,我不想再让你等了。”
“七年都等了,这又算什么?”郑予安摇头说,“更何况这次不一样,现在的我们都知道,不论相隔多远,我们的心都是在一起的,这就够了。”
“可是……”
郑予安食指抵住姜渺的唇,温柔地打断她。
“渺渺,我爱你。”他郑重地说,“非常爱你,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但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永远拥有自由、梦想和勇气,希望你能不受阻碍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即使我们会因此短暂分离,但只要知道你是快乐的,我就和你一样快乐。”
姜渺看着他没有说话,眼圈却渐渐红了。
郑予安温热的指腹拂过她发红的眼睑,带走她眼角的一点晶莹,声音越发温柔:“所以去吧,人都应该去追逐自己想要的未来,这不是一件可以为任何人妥协的事情。”
“可是我舍不得你。”姜渺已经语带哽咽。
郑予安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过了一会儿带着一种被打败的表情拥她入怀,平静的声音直到此刻才泄出一丝脆弱。
“我也舍不得你。”他说,“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常联系我,还有,要快点回来。”
“不要忘记,我在这里等你。”
公开
决定要去留学的第二天,姜渺提出想要和郑予安的父母见一面,一起吃顿饭。
和上次意外之下不得已的见面不一样,姜渺主动提出的邀约意味着什么,郑予安深思过后反应片刻,然后难掩喜色地同意了。
姜渺所设想的会面,是希望郑予安打听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们一起回榕城,礼数周全地上门拜见。
但实际情况是,姜渺不知道郑予安是怎么跟他父母说的,二老竟然直接从榕城赶了过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匆匆忙忙拉着郑予安挑选礼物的时候,姜渺抱怨他意思传达不到位,搞得好像她很不懂礼节。
郑予安举手喊冤:“真不是我让他们来的,是他们听说你想见他们,就立马过来了,我也不比你早知道。”
姜渺像吞了颗甜软的糖,瞬间被陌生的甜意充盈唇齿,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管是郑予安还是他的家人,都给了她无与伦比的重视,她既受宠若惊,又感动非常,于是要出国的事便更说不出口。
她和郑予安的过去并不愉快,作为父母愿意为了儿子的喜好妥协,但如果得知她又要离开,难免不会多心。
就像他们因为郑予安而在意她、重视她一样,姜渺也因为郑予安,希望能得到他父母的喜欢。即使她知道郑予安的父母和他一样,会尊重她作出的一切决定,但也害怕看见他们流露失望的双眼。
晚餐安排在酒店,出乎意料的是,郑予安的父母本就是没有什么长辈架子的人,相处起来很愉快,更何况他们有意消解姜渺的紧张,一顿饭吃到尾声,要出国的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陈萱和郑林顿住,彼此对视了一眼,姜渺浑身紧绷,郑予安不动声色地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她的手。
短短片刻后,陈萱笑了:“你今天这么紧张,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他们没有异议,甚至很赞同,姜渺仔细观察他们的神色,一点不郁都没看到,他们是真心为她高兴,陈萱还说,她认为女孩子出去看看,多学习一些东西,是很好的。
郑林询问她打算去哪的学校,表示自己有朋友在那附近,可以照应一二。
当晚回家之后,姜渺在郑予安怀里流着眼泪说,真的好谢谢他。
他不仅爱她,还把她带到了一个充满尊重和珍视的世界,年少时缺失的那些,都被他和他的家人弥补了。
郑予安吻她含泪的双眼,说从此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爱她。
当然,他是最爱的那个。
有了支持和后盾,姜渺抛却所有后顾之忧,一门心思准备出国的事情。
梧木的推荐信是强有力的助力,但诺丁学院的入学门槛很高,需要她自己去努力的事情还有很多。
三个月以后,姜渺如愿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为期三年的留学生涯即将开始。
着手准备出国之前,姜渺某天买了一大束玫瑰花,掐着郑予安下班的时间点去了他公司楼下。
漂亮清雅的女人抱着馥郁的玫瑰很是显眼,陆续下班的人中有智启的人,有些认出了这位离职快一年的同事,惊讶地说:“姜渺?”
姜渺笑着打了招呼。
他们看着她怀里的花:“你这是?”
“来接我男朋友下班。”
“你男朋友也在这里上班呀,真巧。”
姜渺笑笑没有说话,前同事们不知是不是她抱着红玫瑰的原因,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身上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整个人简直是在发光,一时间竟都看怔了。
电梯响了一声,小白走出来,和等在外面的姜渺打了个照面,有些惊讶,看见她怀里的红玫瑰便恍然大悟,一边贼笑一边冲她竖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