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到声音都在抖,刘衡在她凄惶的目光中犹豫。率先动作的是郑予安,他的理智在姜渺转身的那一刻崩弦,他无法容忍姜渺的目光再落在那个男人身上哪怕一秒,无法容忍姜渺再对他说一句话。
他拽着姜渺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离开,走到停靠在路边的车旁,打开车门,几乎是把她甩到了副驾上,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像捆缚一只不听话的猎物。
接着,他看也不看刘衡一眼,直接上车扬长而去。
刘衡在他拉着姜渺离开时身子动了动,下意识伸出的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格挡开,最后紧握成拳,独自在黄昏的冷风中僵持。
开车回家的路上,郑予安一路都很沉默,他表情很平静,但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姜渺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到家的时候,苏阿姨正在往桌上摆碗筷,见他们回来了,高兴地招呼他们吃饭。
是很日常很温馨的场景,姜渺想说些什么打破僵局,开口之前就被郑予安抬手打断。
“先吃饭。”他冷淡地说。
他的语气很像对一个面临审判的犯人说最后一餐,姜渺紧张得什么胃口也没有,满桌的佳肴半点勾不起食欲,只扒着碗里的白米饭吃。
郑予安看了她一眼,冷着脸给她夹菜。
古怪的氛围实在太过明显,连苏阿姨都感觉到了,吃完饭以后姜渺像逃避什么一样去厨房帮忙收拾,又牢牢跟在苏阿姨身后送她出门,脸上的表情好像恨不得能跟她一起走一样。
在门口,苏阿姨终于忍不住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姜渺垂头否认。
苏阿姨很忐忑,“小姜,今天下午是我让郑总去找你的,阿姨不清楚你们的事,可能做得不对,都是阿姨的错,你们可千万别因为这个吵起来啊。”
“没事,阿姨,这和你没关系。”姜渺拍着她的背安慰,虽然自己的表情更难看,“您回家吧,我跟他……就是有一些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和她话语的轻松不同,她的表情毫无说服力,苏阿姨忧心忡忡地离开了,临别再三叮嘱不要吵架。
话虽如此,姜渺回到客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郑予安,却觉得恐怕很难。
他半靠在沙发背上,姿势明明是放松的,却莫名感觉身体如绷紧的弓弦,眼睛像移动的瞄准器一样盯紧姜渺,喊住了正欲径直走进房间的她。“姜渺。”
他不带感情地说:“我们谈谈吧。”
爱我
“我们谈谈吧。”
姜渺的脚步已经快到房间门口,忽然像是被扼住了后颈的小兽一样动弹不得,过了很久才僵硬地转过身,看着郑予安说:“我们现在都带着情绪,还是冷静些再谈吧。”
“我现在很冷静。”郑予安面无表情地说,“怎么,你现在不冷静?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
“是因为我自己。”姜渺按了一下眉心,无力地说,“今天发生很多事情,我有点累,想休息。”
“会让你休息的,只要你把事情都说清楚。你和他见面,你拒接我的电话,把我送你的东西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这些我都需要一个解释。”
躲不过去了,姜渺暗自叹口气,走到沙发旁,在离郑予安稍远一些的位置坐下。
“我不知道他来了北市,见面不是提前约好的,是下午忽然接到了他的电话,我是抱着劝他回去的心才答应见面的。挂你电话也不是有意,我是想着和你解释的,但没来得及,至于围巾,对不起,我不应该给他,当时是看他穿的太少了,怕他生病……不是你想的意思。”姜渺艰难地说,“因为一些事情,这些年他身体总不太好,我总觉得是我的责任。”
“总之这次见面在我意料之外,我现在也很后悔,如果早知道他要说那些话得话,我不会去见他的。”
姜渺认真地看着郑予安,脸上的表情像在签一份保证书一样郑重。郑予安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就接受了她的解释,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他的表情似曾相识,姜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听起来你没有错,违背约定的是他。”郑予安神情肃重,像一个手持法槌的审判者,“背弃承诺的人,应该付出代价。”
“不行。”他的表情是姜渺从未见过的残酷,她一时慌神,扑上去按住了他的手,“不要这样好不好?反正我也没出什么事,以后也不会再跟他见面了,你别这样。”
被打断的郑予安将冰冷的视线移到姜渺脸上,看着她焦急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不要告诉我,你和那对父子相处了七年,还真有了什么感情。”
“不是这样的,刘东奎怎样我都无所谓,但他好歹是刘衡的父亲,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不对他产生影响,我不想他再因为我遭遇什么,我……”
“你欠他的?”郑予安打断她,语气冷酷,“就因为你曾经打伤他,险些要了他的命?”
姜渺咬着嘴唇看他,心头惴惴。她曾经伤过刘衡的事情,郑予安知道也不稀奇,毕竟这是她欠债的最主要原因,刘东奎一定会告诉他。但事情的缘由刘东奎不见得说得出口,她不知道郑予安到底了解多少,因此不敢轻易开口。
她的沉默此时是对郑予安更大的刺激,他忽然按住她的双肩,逼近她说:“因为你差点杀了他,所以你觉得亏欠他,那我呢?姜渺,你不觉得你也亏欠我吗?”
他再也忍不住情绪的失控,握着姜渺双肩的手带着捏碎骨头的怒意,姜渺吃痛地后退躲避,却被他更大力地拉近身前,逼着她直视他发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