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陆济跟平常很不一样,跟着扒拉出唐家金银铺给做的,成对儿成对儿的金吊坠给景蓁瞧,拉着景蓁将白玉京、小长生两个小家伙逮住,一个一个挨着给它们试戴金吊坠。
接着陆济又翻箱倒柜,寻出一支紫竹的笛子,一把塞到景蓁怀中:“送你。”
然后也不待景蓁反应,拉着景蓁一路奔至藏书阁,献宝似的给景蓁介绍这游记,那话本。
之后带着景蓁到书房、小厨房、花厅、凉亭、游廊……最后连院子里的竹子,都数了数告诉景蓁……
陆济还滔滔不绝,问景蓁各种问题:“景蓁,我家藏书阁大吗?”
“白玉京可爱吗?”
“朝砚轩好吗?”
“景蓁你的叶盛阁是什么样的?”
……
景蓁从来不知道陆济能这么多话。
不知不觉间天都黑了,景蓁把陆济按到床上,要他睡觉,然而陆济一直拉着她的衣袖,不叫她走。
景蓁就逗弄哄他,到最后,陆济勉强同意让景蓁用笛子吹奏一曲,才肯罢休。
“好。”景蓁翻了个花,横笛唇边,万籁俱静,笛声似月华般悠悠流淌,渐渐地床上的陆济闭上眼睛,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一曲奏罢,景蓁拉过床上薄被给盖上,此时,一只大手猛地将她拉住一扯,待反应过来景蓁人已经趴在陆济胸口。
抬眼望去,床上的人依旧睡着,视线落在陆济睡颜上,不得不说陆济当真生得一副好相貌,面若冠玉,丰神俊朗,清俊至极。
景蓁瞧着瞧着,鬼使神差的上手从眉心,沿着高挺鼻梁,划过线条完美的唇瓣,看起来莹润欲滴,如同海棠花瓣,一路来到下巴。
待景蓁反应过来都惊了,慌忙起身,口中念起:“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当即夺门而去。
待少女颂念道家《清心决》的声音渐远,床踏上的人豁然睁开双眸,眼中一片清明,唇角勾笑。
近来,景蓁的五仙儿庄上一直在建房舍,中间,景承也跟着景蓁去看了几次,工匠手上活儿、用料皆不差,言说自己妹妹果然是办老了事情的。
经过这些天的功夫,终于迎来了竣工,陆浅左右无事随也跟着景蓁来到五仙儿庄。
为了犒劳众人这段时间的辛苦,景蓁大手一挥,让人拉去鸡、鸭、猪等好些肉食做食,大摆宴席。
景蓁领着陆浅两人在上房用饭,庄子上的菜色虽不如城里精致,可却另有一种天然风味,期间,外面忽然飘来一股特别的香味,陆浅便问是何?她们桌上怎么没有?
然后,景蓁亲自到灶上,要来了——大锅猪肉熬菜。
陆浅是头回吃,一入口眼睛都亮,满满一碗冒尖儿的大锅猪肉熬菜,全吃干完了,景蓁也不甘示弱,结果就是两人都吃撑了。
饭后,景蓁、陆浅在五仙儿庄上转了一圈,溜食儿,下午乘马车回城,路过定香斋买狮蛮栗糕时,不想遇见一个丹凤眼,有限面熟的少女,上来喊住景蓁,就指摘景蓁不体谅家人,自己弄个庄子,还叫自家哥哥景承跟着来回出力云云。
整得景蓁一头雾水,还是陆浅给她介绍:“荣国公府的姻亲,萧月容的表妹,朱仙儿。”
“这也是个想给蓁姐姐你做嫂子的,嘻嘻~”
景蓁听完都笑了:“朱七姑娘还真是贤惠,只是我们景府自家的事,就不劳外人费心了。”
丢下这句话,景蓁带着陆浅转身就走,只留朱仙儿在原地气得咬牙跺脚。
待回到知秋街,陆府修立堂内。
陆浅便同家人说起,今日跟景蓁去五仙儿庄的见闻,竣工的喜庆、热闹的大席,躲在景蓁身后看杀猪……
“后来,我闻着味儿,想吃大锅猪肉熬菜,蓁姐姐就舍着脸到灶上,要了两碗回来,那吃着是真香啊……”
“哎呀你这丫头,馋死你吧~”王大娘子听了笑骂道。
陆父陆怀民也忍不住笑道:“这蓁丫头真是~还给你到灶上去要,要是我,再没脸干这事~”
陆渡都佩服了,随后又一脸求知的看向陆济:“大哥哥,要是你,你会给小妹去要吗?”
陆济想了想:“会,领着小妹一起去。”
陆浅顿时跺脚:“哎呀大哥哥,我才不去!”
回头又看向陆渡:“二哥哥你不是个好人!”
“哈哈哈哈哈~”
一家人在一块说说笑笑一阵子,半个时辰后,陆济从修立堂,回朝砚轩一趟,然后出门径直往景府而来。
景府,叶盛阁,景蓁正和一众女史们斗草,忽而门上的婆子来报,陆济过来了。
景蓁闻言先是一愣,随道:“快请。”
片刻,景蓁将陆济引至花厅,陆济不动声色打量所到、所及之处,今日终是头一遭登堂入室叶盛阁。
自打三日前陆济生辰那次,今儿是俩人首次相见。
望着眼前端方持重,于那日醉酒后截然不同的陆济,景蓁内心就有一种隐秘的雀跃,眼珠一转,道一声“等下哈~”景蓁兔子似的跑走。
须臾,景蓁携着一个细长的锦盒回来,打开从取出一支紫竹做的笛子,涎着脸杵到陆济跟前,艳艳水眸半眯:“陆济,你看这是什么?你猜它是怎么到我手上的?”
陆济一见,海棠般薄唇抿了又抿,扶额失笑:“其实,那日醉酒之后的事情,我多少还有几分印象。”
“哦~”景蓁闻言顿时笑得花枝乱颤,把玩两把那紫竹笛子,又轻轻放回锦盒盖上。
陆济跟着拿出个锦盒,往景蓁跟前一推:“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