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还在疑惑,但回头看了城外之人,便也明白了一些,端坐着身子。余通早早收去桌碗,手里握了一卷书,不言也不语。
按着少年来亓荒算起,也快十天了。短短十天,各事层出不尽,却也是道着人间真事。
少年转过头,背着朝阳,眼中还有微微光亮。他看到西城城墙上,一文一武是两人,身形不过三尺,却如万丈安泰;也看到城的中心处,五六个人彼此说着话,波涛汪洋之中仅有的一滩静水;城外那一条江水涨了起来,淹了岸上的石碑;水边那破败的庙宇,在初春的微风里也要摇摇坠坠……
一位念神,一位比天,便能征打前庭,不惧圣人;三两位剑仙武神,潜龙藏鱼一般淡笑着;洞天之景恬静生灵,不失袅袅炊烟气。
如那人所说一样,大云在大洲偏北之地,而亓荒在大云最北之地,到了初春,气息更加湿冷起来。少年在城中坐着,但身上仅一件布衣,让他也冷了。
深吸了一口寒气,少年又再转回头。女子坐在外墙上,面着城内,怀里是一点声息也无的小姑娘。青年男子手中拿的是《儒生》,坐在地上也端正,一点落魄之意也无。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怒声道:“你们这一些圣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圈出一方洞天,涵养出灵宝,又不肯济于苍生天下。你们一身的修为也不是吃饭喝水上去的,留一些机缘于我们,又能如何了?”
有不少人心里也不痛快,口中骂骂咧咧的。三人看着听着,不去和他们说话,毕竟少年也不知道是为何。
“莫不是你们有如此的通天本事了,便高高在上,不让我们一些晚辈修行了!”那个人越讲越激动,都好似忘记什么了,“你们的品德呢?文圣的仁心,武圣的豪情呢……”
“同样是大道这一条路上的人,你怎么就这么愚笨啊。”
一道声音扬着笑意,带着微风传来。
西边城墙上,一男子终于面露难色,抱着怀中的剑抖了:“可否让我……出一剑……”
但是无人回应,男子颓然,望向一边。
而听这熟悉的声音,众人心头一惊。一道白衫身影悄然落于城墙之上。
头戴凤羽冠,长披肩,长袖翩翩,墨色绸带束腰,白裙白靴,手中握着一个普通的剑鞘,好似天神下凡。
少年看得眼睛瞪了老大,口中喃呢道:“两碗半大侠……”
秦蓉微微笑着:“大人又回来了呢。”
余通收了书本,默不作声,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诸九桑挥了挥袖子:“你们可还有什么想说的,若是没有,我可要动手了,赶着想回家呢。”
众人脑中一阵颤抖,这一下终于记起了,方才那一位如乞丐般的男子是文家大圣人。
看着众人不言语,诸九桑清笑:“那便如此说好了。”
有人喊了一声,众人就纷纷夺路而逃,无数法宝神通亮起,便要冲出天际一样。
诸九桑不紧不慢地回头,对少年笑着说道:“小子,惜剑一用。”
手指一勾,一柄通体锈迹的铁剑从少年顿头掠出,带着将头巾割断。
少年一脸疑感,正要开口,突然七窍流血,仰面倒下。
诸九桑一脸惊:“是你……”
西城上,外来之人也开始逃窜。白花树与白花柳回头,一脸凝重地望过去:“文圣诸九桑……”
而在城中,也有好几个人仰头看过去。朱诺与余岚一脸震惊,而余洛与小女孩则是浑身颤抖,只有夕雨两眼睁着,如听云雨,观山雾。
小男孩咽了一口水:“我滴个娘嘞。”
然后两手快翻印,带着场中众人消失在原地。
诸九桑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锈铁剑:“竟然是你!”
铁剑微微颤抖,诸九桑还要说什么。
“大人!”秦蓉扶起少年,见他如此惨样,急得叫了一声。
诸九桑看了一眼少年,而后对铁剑说道:“虽然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但我叫的不是你。”
说着,双手托着铁剑,还给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