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道:“需要多久?”
“一年,至少一年,在这一年里,你不能提任何重物,要让它自己慢慢长好。”
西门吹雪接着道:“如果是机械的呢?”
船医道:“今天上午换完,下午就能战斗。”
西门吹雪盯着自己的手看,他曾在这只手上下过很多功夫,一旦换了,失去了灵敏,纵然还能握剑,却再也无法与剑相通,在剑道上也将永远失去再进一步的可能,代价不可谓不大。
更何况,还有失败的风险……
可若不换,这只手就要修养一年,一年不能碰剑,一年不能战斗,可也只需要一年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在剑道上,他还可以走的更远。
这实在是个两难的选择。
他也并没有考虑多久。
“换。”
一年虽短,可放在此时却太长,他可以等,达斯琪却不能等。
他一定要去救她。
头顶白炽灯亮起,船医从角落里拖出一个大箱子,一打开全是密密麻麻的钢铁零件,他从中挑了三把又细又尖的小刀,深深呼吸,道:“想好了?我要先把你手上的皮肉剔净,骨头剥出来,再理出每一条经脉,用这些零件连接上,直到拼出手的形状,你可以挑一挑,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材料的话,有没有特殊要求?我这海楼石还挺多的……”
西门吹雪道:“海楼石?”
“对,就是让恶魔果实能力无效化的海楼石。”
西门吹雪道:“那就用海楼石吧。”
“你要不要装点武器什么的?”
“不用。”
“好吧,我开始了,你忍着点。”
三把刀挥出了残影,船医年纪看起来很大,但他在动手术的时候的确很像个年轻小伙子。下,伤手上就只剩下了白骨。
西门吹雪这一辈子都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疼痛,等刀子刮开它的皮肉的时候,他尚能忍耐,当他的骨头被一根根拆出来的的时候,他还可以咬牙把一声声惨痛的嚎叫转化成闷哼,冷汗簌簌而落,当从未见过的机器调动起他手上所有的静脉血管,融进海楼石里,他终于忍不住,只觉得眼前时而白雾蒙蒙,时而漆黑一片,天地都成了漩涡,生理泪水从眼眶里逼出来……
西门吹雪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惨叫出声,因为他已疼昏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他从纯白如雪的床上坐起来,喉咙一阵发紧,眼睛干涩得几乎睁不开,就连牙都咬的发酸,喉咙里一阵阵往上反血腥气,痛楚还残存着,而右手……他不禁看着自己的右手,整只手已完全变成了石头的样子,冰冷的感受不到一点温度,看起来也比左手稍稍大了一点,他试着动了动,感觉很怪,这只手手仿佛长在了别人身上,不再像是自己的,那种陌生的感觉更是毫无灵敏可言。
幸好他还能握剑。
乌鞘剑就在他手边。
西门吹雪躺在床上拿起了剑,就像平时练习一样,试着往旁边刺去,第一次很慢,第二次比第一次快了不少,到了第三次,第四次就已经跟平时差不多了。
或许还是慢了一些,但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会练回来的。
正思索时,门响了一声,西门吹雪道:“进来。”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沙哑。
门开了,进来的居然是花满楼,他端着汤水和饭菜走进来,准确的找到床边的小柜子,把饭菜放下来,“庄主觉得怎么样了?”
西门吹雪点头:“还好。”
他忽然道:“你没陪着陆小凤?”
花满楼笑道:“我想这时候他应该不想看到任何人。”
确实,西门吹雪回想了一下,他疼的满头大汗,忍不住淌眼泪的时候的确不想看到任何人。
花满楼送完饭就走了。
汤是盘子装的,很清澈,味道却很浓郁,米饭的味道不怎么样,硬得像沙粒,菜的滋味也很怪,一口吃下去,嘴里像着了火,连舌头都跟着疼。
不过有的吃总算还不错。
他默默吃完了饭,放下碗才开始留意这个房间,这是一个单间,虽然小,但是很整洁,除了一张桌子一个衣柜之外,墙角还有一个大书架,用玻璃柜关着,没有锁,上面放了很多书,西门吹雪扫了一眼,基本全是和刀剑有关的,他忍住上前翻看的欲望,毕竟住到别人的房间里,主人不在的时候所以翻看别人的东西很不礼貌。
哪怕他很想看。
他躺回床上,侧了个身,不经意间嗅到一股隐隐的,熟悉的香气,很淡,也很清爽。
这个味道……仿佛是达斯琪的。
想到这一点,西门吹雪的心忽然咚咚地跳起来,几乎要跳出腔子,是了,达斯琪是军官,又是女孩子,她若是在船上,肯定是单间!
想到这一点,他就怎么也躺不住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小孩子背着大人偷吃了一块糖一样,一边暗喜于糖的甜蜜滋味,一边又心虚得怕被人发现。
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僵,那股清淡的香味牢牢锁住了他,被子里很暖,一闭上眼,就好像她就躺在他身边……此前从未有过的念头居然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他回想起沙漠里两个人互相拥抱取暖,狭小的浴室里,她披着一张浴巾,湿淋淋的头发,露出的肩膀和手臂……。
身体绷久了,也竟也开始发麻发木。
打断他胡思乱想的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斯摩格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抱歉,床上房间不够了,你跟你朋友挤一下吧,我记得达斯琪的床还算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