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辭放下襯衫衣袖,擋住了那三道痕跡。
「x」,在數學中常常用來指代未知數,那麼6辭覺得將這個字母用做假名,是再合適不過的。
「愛你的x」,6辭鍾愛這個簡單的落款。
昨夜那瘋狂的快樂與熱度如今已經逐漸消退,6辭懷念的回想著江可的呻吟與求饒聲,想著他浸透黑布的眼淚、不斷掙扎的身體,直到邪惡的欲望再次蠢蠢欲動,他才閉了閉眼,收起那些曖昧的心思。
6辭打開一個古色古香的木盒,重戴上了那串黑檀木佛珠,一下子又變回了那個溫文爾雅又很有風度的謙謙君子。他拿出手機,若有所思的盯著屏幕,似乎在期待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終於響了起來,看著來電顯示的名字,6辭微微笑了,眼裡泛起春湖上漣漪般的溫柔。
他等了幾秒鐘,才接起電話,關切的問:「江可?我聽說你今天沒來上班,又生病了嗎?」
「不是,我……」江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6辭聽到他的聲音都啞了,不由得有些擔心,難道他沒有喝自己準備的水嗎?他特意在裡面加了蜂蜜,對嗓子有好處的,不過大概率江可是不會領情的。
6辭放緩聲音,「怎麼了?你的聲音聽起來很累,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別怕,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江可猶豫的道:「…6總,我現在在郊區一家工廠,這邊太偏僻了,打不到車,我把位置發給你,你能來接我一下嗎?非常抱歉…」
6辭佯裝詫異,「郊區?你今天不應該是跟劇組出發去機場了嗎?」
「……出了一點兒意外,我們見面再說吧。」
江可抓著手機,沉默了幾秒,才近似於懇求的道:「你可以一個人來嗎?」
6辭的心臟憑空遭受了一記重擊,噗通噗通狂跳起來。真是少有聽到江可用這種語氣說話,6辭內心甚至浮現出一絲微不足道的愧疚感,他柔聲道:「我知道了,你把位置發給我,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之後,他抬眼看向駕駛座的章庭,淡道:「下車,你先回去吧。」
章庭:「……走回去?」
6辭如同惡魔一般微笑道:「你想跑回去也行,以你的體力不算難事吧?」
章庭:「……明白。」
他下車離開了,6辭並沒有第一時間啟動車子,而是在車裡坐了一個小時,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了,才驅車前往不遠處的廢棄工廠。
他將車停在路邊,快步走進工廠,他一眼就看到江可坐在床邊,垂著頭擺弄自己的手指,眼睛被劉海的陰影遮擋著,整個人的氣場都非常低靡。
6辭走到他跟前,明知故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江可抬起頭,一言不發的看了他一眼。
6辭的目光掃過對方發紅的眼角和被咬破的嘴唇,最後落在他的脖子上。白皙的皮膚上有一道很明顯的暗紅色掐痕,6辭心中默默的想著,自己當時應該控制好力度了,怎麼痕跡這麼嚴重?或許江可是容易留痕的體質,以後得注意點兒了。
他俯下身,伸手撫摸江可的脖項,「這是怎麼回事?你跟人打架了?」
江可搖了搖頭,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有氣無力的道:「走吧,可以直接送我回家嗎?我怕大黑等得著急……」
他太累了,身體每個地方都又酸又痛,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走路都不穩,腳下忽然一個踉蹌,無法控制的向前摔倒。
6辭連忙抱住他,臉上浮現起焦急的神色,「你到底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江可緊緊抿著嘴唇。或許是因為覺得丟臉,覺得羞恥,又或許是心裡難受,他一句話也不想說。
6辭看著江可蒼白的臉,無奈的嘆息一聲,「江可,我猜你可能遇到了一些糟糕的事情,不想說就算了,我不逼你,但是在回家之前,我們得先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好嗎?」
聽著對方溫柔似水的語調,一股濃濃的委屈忽然湧上心頭,江可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在他難過的時候,像這樣耐心又輕柔的哄過他。
他一直都表現得滿不在乎,好像很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只是知道自己就算哭的再傷心,也不會有人理會。
所以6辭一哄他,江可的眼淚就止不住了,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斷從眼眶滾落,溫熱的淚水划過臉頰,匯聚在尖尖的下巴。
6辭把他摟進懷裡,哄小孩似的輕拍著他的後背,「好了好了,別怕,我在這裡。」
江可努力的想停下來,他不想在6辭面前哭得這麼丟臉,但越是克制,哭得就越厲害,他壓抑的哽咽著,不斷地抽泣,肩膀劇烈的顫抖著,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我…我昨晚…走在路上的時候,有個人,他……」
他不住的抽噎著,把自己所遭遇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越說越委屈,最後簡直哭得喘不過氣來。6辭只好把他抱進車裡,一邊安慰他,一邊拿了瓶水給他喝。
他伸出手,用拇指輕輕拭去江可眼角的淚珠,心疼的道:「都怪我,如果我昨天開車送你回家,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江可連忙搖頭,「不是不是…跟你沒有關係,是那個混蛋…咳咳!」
他說得太快,一下子就嗆到了,6辭趕緊幫他拍了拍後背,順過這口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