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個「賤」字,這死老太婆!嘴巴還這麼髒!
蕭鴻氣極,四處看了看,見桌上有一碟客人吃剩的辣油,一把抄了過來,五指凝力,往那剛轉過頭的婦人臉上狠狠潑了過去。
「看在你兒子的份上,今日我且饒了你這滿嘴噴糞的臭冬瓜,往後若再讓我聽到你對雲哥兒出言不遜,我定會縫了你的嘴,你最好記住了!」
說罷,無視裡面那婦人殺豬般的慘叫,轉身離開了鋪子。
出手時一時痛快,出門後卻又有些後悔,等會該如何交待?
蕭鴻兩手空空,在街道上晃蕩了好一會兒,想著終究躲不過去,看到旁邊有賣蜜漬海棠果的,花二十文買了一包,提溜著回去了。
葉青雲見人走了這么半天還沒回來,心說不會真跑了吧,雖說兩人無甚關係,但也不該這樣不告而別,好歹讓人有個心理準備。
他神情厭厭地撥弄著灶底的暗火,忽見一晶瑩剔透的果子伸到了跟前,鼻尖聞見絲絲清甜。
抬頭一看,蕭鴻正笑意吟吟地看著他,手中捏著果柄。
他張嘴噙住那果子,輕咬一口,蜜糖味兒在舌根兩頰之間蔓延開來,香氣後隨。
不由笑道:「這什麼?」
「蜜漬海棠。」蕭鴻在旁邊坐了下來。
葉青雲三兩口吃完果子,還沒忘了正事兒,「就買一樣東西啊,你自己吃了沒?還有,怎去了這么半天?」
蕭鴻耷拉著後腦,兩手撐著額頭,支支吾吾道:「雲哥兒,我大概也許可能,給你惹禍了。」
「啊?」葉青雲不解道,「惹什麼禍,你去打砸那三家生煎包了?」
「唔,不是,但也差不多。」
蕭鴻把事情的來去脈說了一遍,當然,那些難聽的字眼沒說,末了尤氣憤道:「我那天聽葉大哥說那些話,就想悄悄去看看,誰知那婦人嘴那樣髒,就,就稍微動了一下手,也不知他們會不會報復回來。」
葉青雲一聽便明白了,劉母那人他也清楚,尖酸刻薄,肯定說得特別難聽這人才會動手。
他就是沒想到這人會找去那裡。
「沒事,辣油而已,涼水沖乾淨了就是,她家小兒子正在說親,大兒媳快要生了,應該不會把事情鬧大,再說,是她嘴髒在先。」
「但是。」葉青雲又轉過來看著他,「阿替,往後你有事情直接問我便是,不用東想西想的亂猜。」
沒有被怪罪,蕭鴻放下心來,眨巴著眼睛賣乖道:「我記下了,那我問啦?」
「既然你們兩家水火不容,互相看不上,當初哪個眼瘸的媒人非要把你們往一塊兒湊的?」
葉青雲淡淡說道:「當初我還懵懂未知,劉家過來提親,但是,是去做妾,做還沒有正房的妾,可想而知,我大哥多生氣,從那梁子就結下了。」
「原來是這樣。」蕭鴻皺著眉,進而氣憤道,「看來那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居然也沒反對,我還當他多深情。」
「算了,都過去了,也不算仇敵,往後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我還有件事想問一下。」蕭鴻忽然紅了臉,猶豫起來。
「嗯?問吧,你很熱嗎?」葉青雲疑惑地看著他。
「不是,就是,他們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咱倆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還是在野外,可我那時不記得,醒來後身體也無別的不適。」蕭鴻低下頭,借著餘光悄悄瞄他一眼,「所以,我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你能不能把那天發生的事全告訴我啊?」
第25章永溪鎮
◎你今天昏頭了吧?晚上多吃點補補腦子◎
還是躲不掉。
葉青雲無語凝噎,那就是一場普通的見義勇為,最後卻傳成這樣,甚至當事人之一也半信半疑了,還等著他解釋。
蕭鴻抬頭看著他,一臉的忐忑和期待。
「我知道,他們的原話更難聽吧?」葉青雲嘆了一口氣,「但是,沒有。」
「真的沒有。」他小聲辯解著,「那算什麼肌膚之親?你那時沒氣兒了,我就幫你按壓了一陣方寸華蓋,順便吹了一會兒氣,恰好被我繼母家那個小崽子看到了,他為了把我趕出家門,添油加醋跟村人說了一通,所以最後就傳成那樣了。」
看著對方雙目含笑地盯著他,想起了什麼一樣,他又急急解釋道,「即便吹氣,也沒有直接就吹,我在你嘴巴上蓋了一層布,我,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
這下輪到他臉紅了,雖說他內心坦蕩,但架不住現在已對這人生了好感,把那個令人誤會的場景親自敘述一遍,還是讓他感到幾分羞怯和抗拒。
蕭鴻把凳子往這邊拽了拽,上前輕輕碰了下他的手,隨即握了上去,斂去笑意,認真說道:「對不住,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我,我欠你良多。」
葉青雲突然哽住,那些深埋心底的委屈一絲一絲往外冒了出來。
這麼多天他一直裝著雲淡風輕,混不在意的樣子,但又有幾人能完全無視別人的目光和非議。
雖然他現在因為能賺錢,又租種了那麼多地,村人對他大為改觀,沒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這事,但他知道,人們私下最愛討論這種私情暗昧之事。
每個村子都不乏那種流里流氣的混子,他現在不傻了,沒人敢對他動手動腳,但有時也能感受到那種審視玩味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