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
我在湖边一直坐到凌晨。月亮从东侧升起,又缓缓移到穹顶。
再过一会,天际将升上一颗明亮的星。
那颗星辰的名字,名叫拂晓。
我的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再在这里坐下去了,你不会想要见到那颗星的。
却一直没有挪动一下。
天际骤然降下一抹红。
下一刻,米迦勒已经现在我面前。
我抬眸同他对视。
他也静静地回望我。
“怎么又过来,不会是真想来地狱辅佐我吧?”
我问他。
他沉默着过来,像先前的很多次一样,同我并肩而坐。
我有些默然。
说他:
-你三翻两次地找我,杀光全地狱也得见我,现在还往我身侧凑,不怕被祂疑心吗?
-回去吧。现在是敏感时段,祂又那么喜怒无常,别受了我的牵连。
米迦勒没有回答我,反倒认真地反问我:路,在你心里祂是这样吗?
我觉得,我应该生气。
甚至是愤怒。
但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第一反应竟然是怔住。
我回忆了一下,其实我对祂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幼时被祂按着打;因祂的震怒而吓到生病;祂在人间寻了个要替代我的人类,伴祂行走三百年,最终接到天堂做了天神左翼。
所以我说:是啊,祂将我高高地捧起,又让我狠狠坠落。祂不喜怒无常吗?
我甚至笑着打趣:虽然黑暗之火把我幸福美好的回忆都烧了个精光,但我又没完全失忆。我还记得,当时是你一剑给我捅地狱去的呢。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他没接我的玩笑。
反而陷入长久的沉默。
过了很久,才说:你只记得自己从天堂坠落,那祂是怎么把你高高捧起的?路,你确定要用这一小部分残缺的回忆去定义全部的祂吗?
用这一小部分残缺的回忆,去定义全部的祂?
一小部分……
这只是一小部分吗?
我记得,我自小长在神殿里。我记得创世之书沉默的陪伴,也记得莉莉丝对我的恶意的调|戏,记得天使办公圣堂不眠不休的工作,也记得学习竖琴时的难过委屈。
可唯独关于祂的回忆。
只有那三幕。
就好像除了那三幕以外,祂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三千年的生命里。
我拼命地想,越想越空白的令我心惊。
耳边忽然传来米迦勒担忧的叫声。
-路。
我恍然回神,看见他递来的手帕,才恍然发觉自己哭了。
我望着那白净的手帕……
更加觉得荒谬。
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最初的童年记事,我从未哭过。
可是我,真的没有哭过吗?
耶和华
祂将我领到米迦勒面前,说这是我的哥哥。我一翅膀将他扇了个踉跄……祂打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