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依和暮寒珏是在外面开了一间房洗过澡,将沾满血腥气的衣服换掉才回了老宅。
刚一踏进院门,余依就看见了满脸愁容的暮景琛。
“景琛。”余依上前快走了几步,“逢宣在做什么?”
暮景琛道:“他知道段旭洲出事了,抱着我哭了整整一路,现在可能是累了,已经睡着了。”
余依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哭喊过后的沙哑和鼻音,眼睛也还是红肿的。
“我让人煮了鸡蛋,让佣人拿几个来给你滚一滚眼睛。”暮景琛低声叹息,拍了拍余依的肩,“嫂子,人有祸夕旦福,想开点。”
“我明白。”余依抬起眼看着他,“你和彤彤也辛苦了,又要忙工作又要给逢宣这边的事帮忙。”
暮景琛摇摇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快回房里去歇着。”
段旭洲的死给余依带来的冲击不小,她这会儿确实感到精疲力尽,不太想说话。
她点了点头,先暮寒珏一步回了院子里想补个觉。
暮家老宅的大院里,两行盛开的榆树梅下只留下了两兄弟相对而立。
“最近别在她面前提段旭洲,她伤心,需要慢慢缓解。”暮寒珏按了按暮景琛的肩膀。
“我知道。”
暮景琛也觉得这人间真是世事变化无常,三年前,他们暮氏集团还和段旭洲一起合作过军部的项目。
三年后,段旭洲就这么没了。
连他心里都觉得不好受,更别说余依和段旭洲是有着二十多年感情的挚友。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暮景琛随口问暮寒珏:“哥,你会吃醋吗?”
暮寒珏顿了顿,说:“会,但我不会说出来。”
段旭洲死都死了,吃醋又有什么用呢?
他还不至于要和一个死人吃醋,何况如果不是为了救暮逢宣,段旭洲也不至于早早地就离开这个世界。
这也算是一道恩情,他得记。
暮景琛扯唇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嫂子伤心而吃醋,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知道她爱的只有我,这就够了。”暮寒珏抬起头,看了看沉下去一半的太阳。
过了半晌,他慢声说:“段旭洲对余依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而且段旭洲对她也确实不错,她伤心一些才是正常的。”
段旭洲拿出了他全部的爱意下注,给了余依一场盛大浪漫的豪赌。暮寒珏又何尝不是为了余依而倾尽所有呢。
从本质上来说,他和段旭洲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他赢了。
甚至在段旭洲死在余依怀里的时候,暮寒珏甚至在心里有些敬佩这个男人。
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虚情假意和泛泛之交,能做到段旭洲这个份上的人当真不多。
而赌徒,是没资格嘲笑另一个赌徒的。
……
天色又晚了些,邓书婵和余栾风尘仆仆从淮城赶了过来。
一进门连口水都不喝,直直地就要来看余依和暮逢宣。
邓书婵心疼女儿,她捧着余依瘦了一大圈的脸,心疼得差点落泪:“这么严重的事,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