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说完,陆正已经吻上了他的唇,眼镜上的雨珠拦住了他的视线,他伸手摘掉放一边,将燕安抱得死紧,他发丝上的雨水和他的眼泪混在一起,蜿蜒直下,燕安轻声呻吟,眨了眨眼盯着陆正没戴眼镜,如此近在咫尺的黑眸,那里面清清楚楚,倒映着他的脸,是有温度的。
“燕安。”
陆正摸着燕安的唇瓣,低声说,“我很难告诉你我的处境,但我再也没办法……把你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我爱你
孩子没了。
陆正并没有感觉,他只是心疼燕安怀着这个让他难受的寄生体在外面流浪,因为吃不饱穿不暖,燕安身体的各项指标都不正常,他自责不已,当时不赶他走,少跟他说话,少跟他碰面就好了。
人类最难以让他们研究透的,就是他们本身对克尔斯高层工作人员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因为想要研究,所以很多时候人类在他们眼里又是极其美丽,极其新奇的。离开这一点,他们依旧嗤之以鼻。
但陆正知道,他不研究燕安,也不讨厌他。被封禁的感情如飓风,冲撞他的身体,让他浑身都痛。
即使抱着燕安,即使亲吻他,即使劝说自己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也无法轻松,燕安烧退,他开始高热不止,病来如山倒。
燕安睁眼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不敢相信地闭眼又睁开,如此反复,最后才终于确定,不是梦。
再转头去看抱着他的人,昨夜抱着他,狼狈跟他说话的人,竟然也是真的。一直这么梗着脖颈看,一直看到脖颈酸,眼睛也酸,眼泪无声掉落时,他才转过头擦掉眼泪,又转过身,双手从陆正腋下穿过,抱紧陆正,将自己埋在陆正宽阔的胸膛中。
摸到陆正异常的体温,他才反应过来陆正生病了。
昨天见他那么狼狈,一定淋了很久的雨。燕安摸着陆正有些发白的唇,食指轻轻拂过,他的唇也跟着吻上,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这让燕安觉得比跟陆正上床还羞耻。
他嗖地从陆正怀里坐起来,去洗漱间接来水,沾湿毛巾给陆正降温,又翻箱倒柜找药。
燕安动静很轻很轻,但陆正还是被吵醒了。他看着视线里模糊的两个人影,拍了拍床说:“来这里,让我抱你。”
听了陆正的话,燕安愣了一秒,脸上的红褪了一半又红了回去:“……你生病了,我找药给你吃。你的药在哪?”
“过来。”陆正无视他的话,固执地让燕安去到他身边。
燕安拗不过他,老实上床。
陆正把他搂进怀里,在燕安的注视下打开收纳空间,从里面取出药来吃掉。
燕安惊奇不已,他抓住陆正的手仔细摸了摸,什么机关都没有,明明看着跟人一样,但刚刚手心自动开合,送出药来。跟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
“体温降了。”燕安用脸去贴陆正的手,又额头相抵,“药效真好。”
陆正嗯了一声,摸了摸燕安的脸,把人紧紧抱着,说:“我是克尔斯行星上的高等智慧生物,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外星人。你们人类是我们祖先淘汰的劣等品,流放到地球当我们的实验品的,任何克尔斯生物都不允许擅自跟人类接触,更不能与之建立关系,产生感情,这在克尔斯,是死罪。”
燕安听到后面几个字,明显被吓得哆嗦,他想挣脱开陆正的怀抱,但陆正将他抱得很紧,让他动不了分毫,他只能有些悲伤地看着陆正,陆正微微勾唇,“不要难过,燕安。我不会让他们发现你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早就不怕死了。他原本一切都是无所畏惧的,可是陆正出现了,他怕他死。
燕安摇头:“是我……让你有这样不好的结果,陆正,现在还来得及,我们……”
“我爱你燕安。”
陆正打断他的话,原本冷淡的眼眸中已经被情意塞满,那么多,那么满,“再让我离开你,我现在就死。”
燕安需要他,他需要燕安。
燕安紧抿的唇颤个不停,他抱紧陆正的脖颈,眼泪扑簌簌直掉:“我知道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被发现,或许那些笨蛋永远都发现不了,或许明天就发现,没关系,只要现在我们在一起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陆正说什么他都信,毕竟他看起来就是正人君子,一点都不会骗人,光明磊落,芝兰玉树。
但他不知道,观察他的观察者被陆正下了药,一辈子都将活在陆正给他制造的幻觉中,永远无法回到现实;当时打他的果园男主人被他找人做掉了,因为女主人帮过燕安,陆正给了她一大笔钱,当做答谢,他知道他没有回头路了,也知道他会对同类刀戎相向。
这些都不重要了,唯一要事,是让燕安平安的,不受威胁地待在他身边,永远不离开。
克尔斯律法四百条,条条森严,但再没一条,能困住陆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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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安始终觉得这一切如梦般不真实,还有些太快了。
他们两个互通心意后反而变得拘谨起来,燕安不知道怎么跟陆正亲近,他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有想要和人交流的迫切需求,但又不懂怎么表达。
陆正不一样。
他是不敢碰,越美越不敢碰,燕安在他眼里仍然脆弱,光晕下,黑暗里,这个人类总让他觉得有些破碎,他不知道,是他的珍视让燕安变成他眼中漂亮易碎,美艳绝伦的瓷器。
所以他们很多时候都不说话,陆正在工作,偶尔外出,燕安在他身边画画,起初燕安只有一只黑笔,后来陆正给他带回来了画板和画布,再后来带回来价格不菲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