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完虽然还没开窍,但是到底也生出几分喜意来,他笑着道:“既是读过书的那便好。”
张鹤龄见他只关心夏氏,并不问其他两人,便也知道他此时只怕在美色上还没什么想头,便也不再多言,又和他说了说夏家的情况。
夏氏的父亲夏儒为人敦厚老实,家中有三子三女,可以说得上是子息繁多,这也是为何夏氏能选上太子妃的原因之一,她们家儿女多,因此以封建社会朴素的价值观,便认为夏氏也是个好生养的。
张鹤龄对这个观念并不完全认同,但是大受震撼。
而太子太听闻老丈人是个老实人的时候,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若是敦厚人家,那再好不过了。”
张鹤龄想起历史上自家的下场,也觉得外戚还是老实点为上。
不过即便夏家老实,该给的东西还是少不了的,皇帝很快就下令,授夏儒为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同时在京中赐下了宅邸。
夏家人很快就大包小包的入了京,先去了皇宫中谢恩,然后便在京中安了身。
张鹤龄在这个过程中奉张皇后的命令,前去夏家帮着料理了一下家事,夏氏的父亲夏儒对张鹤龄简直是感恩戴德,拉着他的手再三谢过。
能看得出来,他此时也是惶恐不已,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能成为太子妃,对于繁华的京城,他也是畏惧不安多过欣喜。
张鹤龄看他这样,倒是不免想起自己的父亲,他们一大家子当年入京的时候,他父亲也是这般,欣喜于自家闺女入了皇家,同时也畏惧自家是否能承受得起这般的富贵。
在入京当晚他几乎一晚上都没睡着,等入了京,为人处事也是处处小心。
张鹤龄相信,若是历史上他的这个父亲能够长命百岁,张家也不至于沦落到那个地步。
想到这儿,张鹤龄对于夏儒便也多了几分温和,先是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然后又和他说了一下宫里对于秀女的安排,让他不要担心女儿的处境。
夏儒听了这些,情绪上果然平稳了许多,很快又让三个儿子过来给张鹤龄行礼。
夏儒的这三个儿子看起来也都是老实人,长子叫夏助看着也就十二三岁,次子夏臣,年纪看着竟是于夏助差不多,三子夏勋尚,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张鹤龄立刻意识到,他的这个长子和次子应该不同母。
想着夏家虽然是普通人家,但是也是地主出身,家中有妾室应该也很常见,就是不知道这二人嫡庶。
很快张鹤龄的就知道了,只见这三人一出来,是次子打头给张鹤龄行礼:“小子夏臣见过昌国公。”
张鹤龄立刻明白,看起来这个次子应当是嫡子,如此算来,那他就应该是夏氏的同母弟了,毕竟夏氏的出身他可是查的清清楚楚的。
张鹤龄对这兄弟三人都很客气,笑着将人扶起身:“不必客气,日后都是一家人了。”
夏臣被张鹤龄这样的高官温和对待,激动的脸都红了,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小,小子不敢。”
张鹤龄温和一笑,并不以为意,想了想,从腰上接下来一块玉佩递给夏臣,笑着道:“初次见面,竟也没有备下礼节,这个玉佩你拿着赏玩吧。”
夏臣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看向父亲,他父亲夏儒也有些诧异,心说这人的眼睛还真是利啊,一眼就看出来臣儿是嫡出。
夏儒老实是老实,却也不是什么不懂得眉高眼低的人,今日张家来人,那就是与夏家交好的意思,那他自然也不会推辞,因此立刻笑着点头:“既然是长者所赐,那你就收下吧。”
夏臣这才小心收下,至于对其他两个孩子,张鹤龄这会儿也实在没什么好赏的了,因此从手上摸下一个玉扳指赏给了夏助,用装着几枚金稞子的荷包赏了夏勋尚。
夏勋尚小孩子,接到礼物很高兴,奶声奶气的谢过张鹤龄,而夏助面上看起来有些尴尬,但是也低下头沉声谢过。
张鹤龄对兄弟三人不同的神色自然也是尽收眼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倒不是他对于嫡庶分别看待,只是每一个社会都有每一个社会的运行法则,明朝就是将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几乎贯彻到了极点。
日后夏家的大宗必然会是夏臣,夏助和夏勋尚必然会成为小宗,对于大小宗的分别,也是这个社会的运行潜规则,张鹤龄自己也无法改变这个社会现状。
等送完了礼物,张鹤龄又和夏家人聊了一会儿天,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他便也告辞离开。
夏儒亲自将他送了出去,一直看到他马车的背影消失在天际,这才回转。
他一回家,看到次子正在和长子说话,长子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夏儒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嫡庶之事,在老家的时候,因为夏家也没这么多规矩,因此还不太看得出来,但是等到了京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盼望他这个长子,能早日转过这个弯来,否则日后若是闹得家宅不宁,那便大大的划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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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龄不知道自己这次到访给夏家人带来的问题,他回到家之后,将今日之事在心中整理了一下,等到第二天入宫给皇帝和皇后回禀的时候,将今日之事都说清楚了。
皇帝听了没觉出有什么,只觉得夏家还算老实,便点了点头就过去了,倒是张皇后听完皱起了眉。
“庶长子岂非是乱家之源?”
张鹤龄想着夏家子女的年龄顺序,道:“想来是夏氏出生几年,主母都未曾诞下儿子,因此才有了庶长子。”
一算年纪,夏氏的确比她两个弟弟都大了四五岁。
张皇后还是有些嗔怪:“竟是连四五年都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