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霆剑可否借我一用?”天择忽然对长湛道。
“什、什么……”长湛一愣。
“霓霆剑借我一用。”天择又说了一遍。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听上去却不由拒绝。
霓霆剑虽认长湛为主,但若他愿主动借出,使用者也可发挥出七成的作用。上官玄手握天一剑,天择单打独斗未必能赢得下他。
“你要跟谁打啊?”长湛有些担心。
长昭却毫不犹豫地将月华剑送到天择面前:“月华剑不比霓霆剑差。”
天择却犹豫了:“这是天一城与天狼国之间的事,将东洲扯进来怕是不妥。霓霆剑本就是天狼国的圣剑,用它或许……”
“我父亲也并不赞同向天狼国开战,”长昭道,“拿着吧。”
“诶,不是……哥你是疯了吗?你真要让天择打自己亲爷爷啊?要不还是我们上吧。”长湛道。
长昭心说那也是你亲爷爷。
他轻咳了一声,道:“天择有分寸的。”
“那我们就看着?”长湛忽然觉得自己从前那个稳重的哥哥好像变了。
“我们也上,但不帮任何人,尽量减少伤亡。”长昭道,伸手接过了天择的剑。
长湛嘴角抽了抽:“可是,劝架的通常被打最惨啊……”
长昭没听见长湛的嘀咕,已经飞身上前加入了混战之中,一会儿劈开一道冰刃,一会儿挡掉一道剑气。
刚开始还算得上游刃有余,但随着战况越发焦灼,也渐渐应了长湛那句“劝架的人被打最惨”。
长昭身上频频挂彩,脸上手臂都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长湛的实力确实如他所说精进不少,但比起长昭倒也没好到哪儿去。
虞无烟一边挑断了一个天一城修士的手筋,一边怒喝道:“你们俩都给我躲后面去!这事与你们无关,别在这儿添乱!”
长昭长湛却置若罔闻,哪边打得最凶就往哪边赶去。
虞无烟骂归骂,但见他们两兄弟确实也救下了些人便也懒得理会。她尽可能不伤人性命,可若真有人不知好歹,她也绝不手软。
而另一边上官玄见自己的宝贝孙子竟然提剑朝着自己冲来,惊骇不已,怒喝道:“你是疯了吗?!你这不肖子孙!”
“我记得爷爷从前说过,等到哪一日我能打败您了,您就将天一城和天一剑都交给我,不如今日就来试试吧!”
“你——”
上官玄来不及发作,天择一道剑气已经当面劈来,他险险避过,身后的一块巨石被击中后顷刻碎成了齑粉,他见天择来真的,也不敢懈怠,但心头的怒气却越来越盛。
天择这些年在扶光山顶形单影只,没有任何朋友,唯一的消遣就是坐在望云亭里看看江都的百姓。他整日除了修炼就只有修炼,修为比起同龄人可以说是一骑绝尘,如今又有了霓霆剑的加持,对付上官玄当真说不上费力。
雪越下越大,滴落在雪地上的血迹片刻就被覆盖,又在眨眼间重新洇开。
天一城的修士们难敌严寒,手脚都有些僵硬不听使唤,逐渐败下阵来,幸而天狼国众人都很清楚分寸,并未趁火打劫,见他们且战且走并未赶尽杀绝。
天狼国从来不想与人族和妖族的任何一方为敌,他们所求唯有安宁一世。
鹅毛大雪下,无人注意有一道苍白的光自城门飞出,它所过之处犹如暴雪过境,雪在眨眼间犹如飞絮一般簌簌落下。天一城的人彻底无法进攻了,此刻的他们或许更该担心自己会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天狼国的人也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下雪的时候不该这么冷才对。
国主忽然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这漫天大雪和彻骨寒冷一并出现的场景,在寒玉丢失的那一夜也曾有过……
长昭和长湛二人见天一城的人不再进攻,终于也停手了,他们靠在一起互相取暖,远远地看着天择和上官玄二人还在艰难地缠斗着。
上官玄毕竟年岁已高,更禁不住这骤然变化的天气,即使眼睛跟得上天择的出招速度,身体也不行了,终于在片刻后被天择以剑抵在脖颈上。
“爷爷,您败了。”天择的手也被冻得微微颤抖,却依然分毫不让。
上官玄还未开口,他手中的天一剑就发出了灿金色的光芒,上官玄犹如被烙铁烫到了一般将天一剑丢出,天一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剑光后被天择稳稳地接在了手里。
天一剑会主动认打败剑主的人为自己的下一任主人,而它也是天一城城主的标志。
天择手握着这柄剑身铸满符文、闪耀着灿烂光芒的圣剑,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举起剑,对着那些已然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修士们道:“我以新任城主的身份命令你们,即刻护送老城主返回天一城!”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上官玄。
然而,就在天一城的修士们准备离开这片冰天雪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呼。
“国主小心!”
所有人齐齐回头,只见林松挺身挡在天狼国主身前,胸口被一只足有手臂粗的冰剑贯穿!
天狼国的人都怔住了,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林松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了半妖的形态……
漏网之鱼
天北终年的严寒似乎将这一刻的空气冻结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盯着那具正汩汩涌出鲜血的尸体。
巨大的白色狼尾在林松身后铺开,很快被鲜血染成刺目的红色。她的耳朵变成了兽耳,面容也发生了些许变化,让她看上去不似人也不似妖。
“姐姐!”林竹扑了上去,哀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