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司言说道,“阿柔这把刀,可有名字?”
阿柔摩挲着师父送给她的银色短刀,回答:“红炉雪。”
“红炉雪……”司言沉吟片刻,眉眼一弯,“那我希望,阿柔可以愿望成真。”
愿你能将这点红炉飞雪散落人间,化作明灯,照夜而行。2
新年
景西王府。
“你这几日怎么总往那司言公子的住处去?”戚思彦靠坐在榻上,身上裹着毯子,吹着手中的汤药,状似无意地道。
阿柔回答:“没有总去吧?也就去了那么……两三次?”
戚思彦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四五次?”阿柔莫名心虚。
戚思彦还是不作声。
“七……七八次?”阿柔声音更小了些。
戚思彦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好啦,我只是好奇,平常你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会说些什么?”
阿柔掰着手指头老老实实回答道:“江湖秘闻,京中八卦,话本闲谈……”
戚思彦看向她,打趣道:“范围还挺广,什么时候邀请他来我们府上坐坐呀?”
“二哥想见他?”
戚思彦点了点头,“一来是为了亲自感谢他寻医之恩,二来,我对他确实有几分好奇。通过你这几天的描述,我能感受到,此人确有真才实学,又能通晓政事。他便是想要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也有很多路可以走,只有那些科举屡试不中,入朝无望的人才会甘于隐藏幕后。他如此年轻,若为了前程,何不走科举之路?而且……”
“而且什么?”
“他帮过我,我本不应妄自揣测。”戚思彦说道,“可他既有才学,有名声,有傲气,为何入京之后,除了承王之外,就只和你来往?”
阿柔含糊地说:“许是因为,他初来乍到,只有我这一个朋友吧。”
戚思彦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司言既然如此通晓朝中之事,必定在京官中有相熟之人。他若不甘隐于幕后,只做一个幕僚,就一定要早做打算,通过他现有的人脉,广结良友,打点关系,为前程铺路。这个中关系,像他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可你三天两头地往他那里跑,也没见他有多忙,不是吗?”
这种种蹊跷,阿柔也曾考虑过。只是如今,她已知晓司言效忠于承王的本意,与谋取前程一事毫不相干,自然也就打消了部分疑虑。但她与司言约好,不会把他们所谈内容告知于他人,就连二哥也不行。阿柔便只能尽力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默不作声地听二哥说话。
“人都是有秘密的,他想隐瞒,无可厚非。只是你也知道,近两年朝中局势越发混乱,陛下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只怕有人在这个当口作乱,惹出什么是非来。”戚思彦抬眼看向阿柔,“更别说,他还与你走这么近。若非为了与王府结交,便是因为……”
“因为?”
“图你的人。”
“噗。”阿柔差点被呛到,“二,二哥,你在说什么啊?”
“那该怎么解释,他向旁人隐瞒住处,却偏把地方告诉你这件事?”戚思彦一本正经地分析着,“果然还是要亲自见他一见啊……”
阿柔摆了摆手,“我早就邀请过他来王府上小坐,被他话里话外地拒绝了。”
戚思彦沉吟片刻,说道:“他不让别人知晓栖身之所,也从不去拜会任何人,就好像是在有意地避开与京城官员的接触。”
阿柔心中一惊,拧了拧眉。
按照司言的说法,他来京城是为了替父母鸣冤。就算不去刻意拜会别人,也没有必要掩藏踪迹,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挂的是他人的名字。但凡对京中朝局了解一二之人,没有不知故渊门门主已效力于承王的,还有什么可掩人耳目的呢?
这所有疑点串联起来,听上去就像是……司言根本就不打算让京城朝局中人知晓故渊门门主真正的模样。
阿柔带着困惑与不安,满怀心事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并不愿意相信那天听到的真相都是假的,但事实却是,这番说辞依旧无法解释很多问题——
为何故渊门连皇宫之中都能安插进可信之人?
为何司言选择效忠于承王?
为何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真实的模样?
那日交心之谈,司言流露出的种种情绪不似作假。再者,阿柔并未死缠烂打地追问过事实真相,他完全没必要撒一个弥天大谎来搪塞。因而,阿柔更倾向于他所言大半为实,只是在某些方面有所隐瞒。
而他不愿意告知于旁人的那一小部分,或许才是掩于心底的最大秘密。
事实上,阿柔心中困惑的,还远不止这些。
她与司言相识不过数月,却已胜过旁人相处许多年的情谊。在此之前,阿柔很少与人这样交心交底过,更不会在头脑发热之下发出一起过年的邀请。
阿柔想弄清楚司言身上的谜团,也想弄清楚,为什么与他相见时,心头总会翻涌起奇异的情绪,其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欢愉与赧然。
为什么在听到司言过去二十多年的经历时,她会那样难过。真的只是因为感怀他人遭遇而共情吗?
……
枝头落雪,暗香浮动,新年已至,王府上下张灯结彩。
“哥哥,你画的这是什么呀,好丑!”
张闻亦涨红了脸,辩解道:“爹爹又没教过我画画,我怎么会!”
张采儿撇了撇嘴,“那你刚刚还吹牛!”
“我哪有!”
“明明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