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挂了彩。”庄杨指了指门外的方向:“帮你叫辆车?”
泉冶愣了几秒,摇摇头。
刘畅捏着笔录的页脚,如有所思的看了庄杨一眼,而后又下意识的看了眼开着的监视器,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快到走廊里的时候,刘畅突然反应过来。
“我想起来他是谁了。”他一拍巴掌道:“庄哥,你还记着么,我们有一次查赌场的时候去了一家面馆,当时这个叫泉冶的人也在那。”
记性真不错。
庄杨摇头,淡淡道:“没印象。”
刘畅皱眉,他站在原地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眼看庄杨要走,他连忙叫住。
“庄哥,你要走了吗?”他道:“宋明那儿还没开始呢……”
庄杨靠在玻璃门上摆摆手:“宋明今晚让缉毒队的人审,我已经让傅沙先过去了,一会儿审完之后放出风去,告诉外面的人,宋明的案子今天晚上是缉毒队主审的。”
刘畅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没理解。
庄杨低头点了支烟:“宋明被抓不是什么新闻,但是如果抓他的人是缉毒队的呢,你说十八公会怎么想。”
十八公一定比谁都要着急知道宋明到底在这里面说了什么,庄杨想,说不定等宋明从这儿出去,他连命都保不住。一个濒死的人,求生欲望比谁都强烈,一旦真将宋明逼到那个程度,谁能保他的命,他就会将所有的秘密告诉这个人。
但是现在,还差一步。
“对了刘畅,我记得之前开会的时候,你说起过你们有个前辈在这个案子里牺牲了。”庄杨道:“是哪年来着?十年前还是五年前?”
“……你记错了庄哥,没有那么久。”刘畅捏紧手中的笔录,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的抬头看着庄杨道:“是去年,去年三月份。”
“去年吗?”庄杨低头熄灭香烟,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刘畅紧绷的肩膀,道:“其实你说实话的时候可以不用这么紧张。”
毫无疑问,刘畅撒谎了。
庄杨家里不是做这行的,他没什么背景,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说全都是靠着他自己一步步走上来的,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太多人的伪装和面具下的眼泪,以至于现在明晰黑白成为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从局里出来,庄杨在外面的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
本来很想忽略在后排躺着睡觉的那个人,可是自己刚刚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下一秒那个人就钻进了自己的副驾驶位,以至于庄杨发动车子的时候还在怀疑泉冶是不是一直在装睡。
“怎么这个表情?意外?”泉冶眯起眼睛笑笑:“你刚刚在里面和我说‘帮我叫车’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在车里等你?”
庄杨没说话,而是看了泉冶一会。
一整夜都在和人周旋,没换过衣服,没处理过伤口,就连饭恐怕都没吃上一口,这幅样子的确称得上难看,可当事人全然不觉得,一直到察觉到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泉冶才有些狼狈的转过身,尴尬的系好安全带。
“要去哪儿?”他道:“还是你有话想问我?”
“……先去看医生。”
“你疯了?”泉冶下意识的握住庄杨的方向盘拦住他:“我怎么和医生解释?他们会报警的。”
他不是在意去的是哪儿,而是在意怎么和医生解释,庄杨有点哭笑不得。
庄杨提醒道:“你不是刚从警察局出来。”
对哦,泉冶反应过来,我刚从警察局出来,我慌什么。不再多言,他也懒得再去琢磨庄杨说这些话的意图,泉冶闭着眼睛靠在副驾驶,随便吧,他想,哪怕庄杨带自己去地狱,他都认了。
等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泉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走下车,泉冶这才发现庄杨不是带自己来的正规医院,而是个小诊所。
黄白相间的一栋小房子,门口用红字写着‘xx诊所’,看着像是什么违建机构,泉冶想,这么破的一栋楼,如果在门口的墙上写个拆字,身价肯定翻倍。
“我给你出生入死,你找个小作坊给我看病?”泉冶佯装怒道:“过分了啊,庄警官。”
“大医院夜里的急诊你要等很久。”庄杨指了指亮灯的方向:“你的手还能等几个小时,不想要了?”
能在夜里见到开诊的诊所不多见,泉冶只见过这么一个。诊所场地不大,分区有限,只在大厅的方向做了几个简单的标识。
接诊的人是个女医生,看起来很年轻,眉眼淡漠,留着齐肩的短发,耳侧的头发漂成了淡蓝色,带着一条低调的钻石项链,内里是一件绿色的刷手服,外面罩着白大褂。
泉冶和庄杨两个走进去她也没什么反应,一直看着面前的电脑。
泉冶凑过去瞧了一眼,嗯,她在玩斗地主,还喊了加倍。
庄杨走过去面无表情的合上她的笔记本电脑,道:“加个号?”
言炎先是看了庄杨一眼,而后又看了泉冶几秒,点点头:“可以,但夜间的诊费要翻两倍。”
泉冶没想到这姑娘心眼这么黑,还没等自己说话,言炎那边已经带好了口罩和手套,她冷着脸打开了桌上的两瓶双氧水,没客气的对着泉冶颈后的伤口淋上去。
双氧水又称过氧化氢,会在你的伤口中释放氧气,冒出白色的泡泡。
泉冶还没来得及喊疼,言炎已经面无表情的倒完了第一瓶,然后是第二瓶,两瓶双氧水冲下去,泉冶疼的一句脏话都骂不出来,小脸煞白。